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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得善果:报君恩(21)

这话总能让陈宠热血彭湃,他有一种被需要被尊重被爱戴的快感。

那一年,冬天来的特别早。过了腊月,人就出不了门了,鼻涕刚流出来就结成冰棍。陈宠随着王爷巡视海防半个多月,小主子在王爷出门时偷偷藏进了运输车辆,走到半路才发现,那时离京城已经有一天的路程,王爷有心想派个人将小主子送回去又怕路上会出什么危险,最近盗贼闹的实在严重,不得已只好随身带着他。

读书声

好在这个王爷最小的儿子除了调皮一点之外,还算听话,一路之上没有带来多少麻烦。巡查完毕返京,一路还算安生,到达京城外围时,忽然从一座树林里传来朗朗读书声,那声音清明雄厚,远远传来,时远时近,声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王爷命人停轿,站在路旁听了许久,赞叹不已。不顾阻拦定要进林一会。

陈宠知道王爷的这个癖好,每遇文人雅士,他便如痴如醉定要诚心结交。

于是吩咐手下人守在林边,只带了陈宠和两个贴身随从循着声音找过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循声也能累死人啊!也不知道究竟时走了多久,那山路弯弯,时而起伏,偶尔转弯时会看到一点灯火,似近在眼前,实则相隔甚远。居然走了半个多时辰也未到。

陈宠渐渐心生疑虑,他总觉得那读书声过于悦耳,读到缠绵的语段,仿佛要勾人魂魄一般。更何况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不间断的持续的传过来。如果此人不是内功精湛,便肯定时别有所图,两者都不是什么好事。

陈宠拉住王爷不肯再让他前行,若是平时,王爷定然欣然应允,即使略带遗憾也断然不会用声色俱厉的口气呵斥于他。陈宠虽然口中不再多言什么,心中也难压抑住不快。他默默的退到最后,觉得胸口很闷。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再半山腰处看到一所民宅,竹林为墙,原木为屋,一盏红灯笼挂于门前。除了那亮着的红灯笼,木屋内悄无声息,似乎是许久没人住了。而那读书声不知何时也停止了,四周一片寂静。这种寂静沉闷的可怕,似乎每个人耳朵都聋掉了,他们陷入了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

王爷打了个冷战,大梦初醒一般看看周围的景物,惊惧的喊,“陈宠,这是在哪里?”

听到叫喊声,陈宠也从自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快步跑上,“王爷,您不是说要会一会那读书之人吗?”

忠心的护卫

王爷很困惑,他看了看左右的仆人,“我只是赞那读书声动听,然后头便昏沉沉的,清醒过来,人就已经站到此处。”

陈宠刷的抽出宝剑,护在王爷前面,他有预感,一定是着了某人的道。王爷也是难得的武将,他很快便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冷哼一声,道,“哪位武林同道对本王开此种玩笑?”

无人回答,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任何声音,此处已经位于山腰,上山时,陈宠还能感觉到晚风凌厉刺骨,呼啸如地狱,可是现在,连风声都停止了。

“既然人家不肯相见,陈宠,我们就下山吧!”王爷略感惋惜的样子。

陈宠点点头,对身边的两个护卫家仆使使眼色,示意他们前边开路,自己则提了宝剑,将十二分的注意全部都放在王爷身上。有惊无险的退出几里,四人均长出一口冷气。转过一块大岩石,视线宽阔了起来,旁边的家仆惊喊道,“那,那是什么?”

陈宠顺着他的手望过去,不远处有一点血红,在风中摇摇摆摆,陈宠功力最深,视力也最好,他跳上巨石自己观察,赫然发现居然又是一处宅院,门口挂着个红灯笼。也是以竹林为墙,原木为屋,不知与刚才的是不是同一栋。他们明明是顺着上山的路向下而行,算算时间,离刚才那间房应该很远了,难道是这诡异之山上另有相同建筑,陈宠回头问护卫,“我们刚才所行地势,一直是向下倾斜吧?”

护卫惊惧的点头,“爷,我们一直是在走下山路,小的方才在前边开路,一直都要扶着一旁的枯枝才敢往下伸脚,有一段路还十分陡峭,我敢肯定我们一直是在向下走的!”

陈宠吩咐道,“你们两个在此处保护王爷,有事以响箭为讯号,我去探探那木屋!”

王爷一把拉住陈宠,沉声阻止,“先下山,有疑问天亮再来!”

诡异的夜晚

陈宠心中一暖,恍惚明白方才王爷对待自己的无礼也许并非出自本意,他心中便释怀了许多,朝那木屋又瞥了一眼,他们继续下山赶路,这一次山路又陡峭了许多,陈宠几次询问护卫是否走错了路,护卫委屈道,“下山就这一条路,一路之上我们甚至没有遇到岔路口,想走错了也难。”

陈宠想想也对,只是心中的那种莫名烦躁越来越浓,今日之事过于蹊跷,连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家仆凑过来低声对陈宠道,“爷,我看不对劲啊,我们怎么好像都是在原地打转啊,虽然我们是一直向下走的,但是您看起面。”顺着家仆的手陈宠看过去,赫然又是一点红光,陈宠心中一惊,“我们实际上是在绕着那栋木屋前进,向下走,最后还是会走回到这里。我听我娘说过,这种荒山野岭最容易出鬼生怪,我们是不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鬼打墙,陈宠不是没听说过,老一辈人说什么东西时候久了、聚得多了都会成精或是有煞气,孤坟荒坟,就象是被弃在那里的破烂一样,年复一年地无人打理,任野草在坟上青了又黄,枯了又生。老人们说那些坟的宿主们没人照管有怨气,那些游魂会出来害人的;所谓鬼打墙就是人想前一直走却发现回到了原路。这种事情以前别人在他面前谈的时候他都要出声呵斥,他是习武之人,无畏生死,鬼神之说,也从未相信过。陈宠自己解释不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很本能的排斥家仆的这种说法,于是低声道,“别胡说,当心被王爷听到,打好精神保护王爷安全。”

“继续向山下赶路吗?”家仆哆嗦问。

陈宠看了看远处那盏摇曳的红灯笼,叹息道,“继续再走一段。”

于是四个人拱着身子继续摸索着下山,这一次树少了许多,脚踏之地尽是沙砾,有时候坡太陡,四个人不得不手拉着手慢慢向下探,果然绕了一个时辰,陈宠便又看到了远处那盏摇曳的红灯笼。

林中怪屋

家仆与护卫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王爷出奇的镇定,他的紫貂披风已经刮的面目全非,手掌脸颊也都伤痕累累,只是黑暗中陈宠看不见。“陈宠,看来我们非要进那木屋一聚了。”

陈宠擦擦额头的汗,“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天亮就下山,先在此处避避风。”

家仆又惊喊,“王爷,您看,那木屋是不是有灯光。”

果然,不知道何时,木屋内居然有烛光透出,一个消瘦的男子靠窗而坐,手握书卷似在沉思。终于,那读书声又传过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