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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夜侍寝(94)+番外

我咬紧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何况,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作甚?你回去不就想了解自己身世的来龙去脉?我说过,我根本不想追究你的来历,我只要你是我认识的卫弋就可以了。”他加重语气,不容忤逆。

“你可以了,那我呢?”我实在忍无可忍,冷笑一声,“你们每个人都可以不关心我的身世,我不行!”

“你明明不是计较的性子,为何于此事非要如此执着。”览冥微怒,金眸如萧飒枫叶。

“废话!无根无水的浮萍,能计较什么呢!?”我豁然起身,心中既怒又怨,我以为他是最能懂我的,却没想到他也是为了一己私欲,和帝炤对青鸳没有任何区别。

是不是情爱总会让人变得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感受!?

览冥眉间陡然生空前绝后的盛怒滚滚,长袖狠狠一甩,掀起烈风鼓鼓,负手而立,俯视我语意寒彻:

“容得了你任意胡闹?卫弋,莫以为我治不了你!”

满堂鸦雀无声,小维瑟瑟着躲到师尊背后,连阿延的木头脸也泛起层层苍白颜色。

屋子里安静得听不到呼吸声,半晌之后,师尊一阵清咳打断箭拔驽张的气氛,他的声音带着连绵万里的空茫沧桑:

“览冥神尊,能否容下神说上一两句?”

闻此,览冥浑身散发的怒焰威煞渐渐偃旗息鼓,却冷得可怕,生人勿近。

“卫弋,你回来之前,是何时何地?”

我挺直背脊,把自己控制不住发抖的手藏在袖里,低低回道:“天隅四年,幽帝第一次带青鸳巡视青玉宫的时候,在钟山。”

原本背对着我的览冥猛然回首,眸中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师尊淡雅宁静,盘坐榻上,向一身明黄龙袍的览冥缓缓作了个揖:“敢问神尊,七千八百年前最后一次见着下神这不肖徒儿,是何时何地?”

览冥深深凝视着我,沉默不答。

师尊平和地点了点头。

我依稀有些明白,举步走到师尊跟前,嘴不自觉委屈地撅起,也背对览冥,不搭理他。

师尊看着我,语调和静,松生空谷:“一切自有定数,该你去的,谁也揽不住你,不该你去的,你在这儿捣破天闹破地也没用。”他顿了顿,语调一转,威严十足瞪我,“览冥神尊也是关心你安危,莫要不知好歹,给为师好好说话,全不知礼数!”

我更加委屈,甜头吃了不到几个时辰,转眼就被给脸色看。干脆一屁股坐在师尊身旁,挽着他袖子头就在胳膊上蹭,越蹭越觉得满腔辛酸,苦瓜脸团成一团,展都展不开。

师尊最受不了的就是我这德性。自幼便如此,只要不在师尊跟前,磕着绊着全无感觉,可若被师尊瞅着,那真是额头生个疮也得大肆撒娇撒野,不被他拎着耳朵踹出门去绝不罢休。

但这次有位尊神又抢在师尊把我扫地出门前有所行动。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架住两臂提到他跟前,我往后扭脚踢他,屡屡落空,恼羞成怒嚷道:“放我下来,我要陪我师尊!”

览冥被我挠得眉头蹙紧,只好一臂夹住,不由分说拽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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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厢房,他举着我两臂把我重重塞进椅子里,就势半蹲跟前,眉眼间风云变幻,似压抑,似气恨,沉声道:

“你怎么就不懂?”

“你要把我胳膊捏断了!”讨厌讨厌,还是七千八百年前那个好,从来不凶我也不约束我!

他稍稍收了力气,却凑近一步,单臂绕过我背后把我整个圈住,空闲一手握着椅子扶手,几把我拘得不能动弹,凌厉道:“除此之外,什么事我都能依你。”

我冷哼一声歪嘴别头,不看他。

“卫弋。”他重重咬着我的名字,“换我们哪一个去七千八百年前,我都不担心,因为我们现在都好好在这里,可你不一样,你的未来在过去!”

我眼珠动了动,微微回头。

“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他的呼吸在我耳畔,涩声道:“就依我一次,不要任性。”

我沉思半天,还是垂眼不看他,嘟囔道:“说历史不会改变的是你,不要我回去的也是你,既然你都知道我的未来,我会不会出事,你不是最清楚。”

他急促接口:“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被他失态的低吼吓得往后一缩,慢慢抬起眼睛,他却移开了目光。

他半低着头,长睫轻扇,似乎在回忆什么,以至于神色黯然,语意轻忽:“七千八百年前,你忽然就走了……远古时代,你散尽功力救我后下落不明,不管哪个在前,哪个在后,你的未来我都看不到……

我隐约有些觉悟。

刚才师尊问他七千八百年前最后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他不肯回答,那钟山一别定然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可从他适才所言,我们真正的分别,似乎也不是好的回忆,而且很可能我是不告而别。

以前的他,认定我是因远古时代散尽功力救了他,所以钟山再见时功力大大地退化,如今想来,此事不在先而再后——于我而言尚未发生!

此番我返回现世,览冥恐怕立即就想到了这点,莫怪乎,以他的性子,即使历经轮回人间,情绪也不该像现在这般激烈。

虽然比我矮了半个头,他的语气、姿势、神色也都很强势,可我就没来由地,觉得他似乎比我还委屈。

我已经有些犹豫,抿着唇道:“你那么怕我出事,开始怎么还敢送我回去?”

他回过头来,凝视着我:“我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兀屠会带着开天斧突然出现,他消失于时空裂隙刹那我真的悔恨莫及,幸得你及时出现在我眼前。卫弋,你听话,依我这一次。”

我曲膝抬腿,双脚踩上椅弦,把头埋在腿间,万般郁闷:“你也说我下落不明,那我就该是返回现在了嘛,不会出事的。你不让我回去,不就是改变历史,你不是自己打自己板子?”

览冥苍白修长的手指不经意蜷了蜷,我的话似乎刺中他某根心弦。

他向来行事无为任意,冷眼旁观天命运转,他口口声声说天机镜不是变数,却言行自相矛盾。因为我,他竟然试图改变历史,竭力劝服于我,想必此刻心头最为不安疑虑的,还是他自己。

他的自私,何尝不是关心则乱?

我对他的怨愤稍疏,露出个眼缝举五指发誓:“我保证过去之后乖乖听你的话,寸步不离,一和你分别马上就回现在。”

览冥脸色骤然沉得能滴出墨来。

“真的。”我伸出爪子抚他胸口,顺顺毛,顺顺气。

他手臂一展,掐着两个椅把,低头冷道:“我不想勉强你,可是,若你执迷不悟,我现在就采你元阴,亏你毕生灵法。”

我难以置信睨着他,忍不住蜷着身子往后缩。

他没有逼近,语气愈发森冷:“不伤你,亦可让你不留丝毫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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