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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夜侍寝(31)+番外

“是不是昨夜伤势未愈,身子不舒服?”他有些担心地问。

我背对着他舒服得直想叫娘,两爪抱住他左手,牢牢固定在自己神阙上,半眯眼牛头不答马嘴低声:

“览冥上……唉,我想问你个问题。”

他声如细雨,在我耳侧澹荡涟漪:“嗯?”

我赶快捂住暴露在外的耳朵,侧头望着附身过来的他,但见俊颜含芳敛卉,舒眉展颜。

“那个……你生我气吗?”

他不用本相还有个好处,就是“商尘宏”明亮亮的“黑眼睛”可以注目于我,不然到了晚上对着两眼一闭的他,本来就够高深莫测了,还不让从他心灵窗户里揣测其心意,要不要人活了。

他扬眉不解,我于是轻道:“三十年啊,我爽约了,你生我气吗?”

不待他开口,我又急忙解释,“我原本打算过两三天就突然出现给你惊喜的,那三十年之约根本是信口胡诌。可是后来出了点儿事,我被你那好朋友夭舍抓住,跟三太子打架去了,所以最后没来成。”

言下之意,要算账你找夭舍去!

我感觉捂着肚子的大手有些些微的用力,他神色倒不曾有异,只懒懒道:“你不认得我,却怎么认得他的?”

我简单交待完巧遇夭舍的经过,末了郁闷絮絮叨叨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冲破章莪山结界的,你知道吧,我性属极金,夭舍火系法术专专克我,我想破他结界比破你的还难。都怪那该死的樵夫!”

“樵夫?”

一提这樵夫,我火气大了,愤愤道:“甭提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三百年前我刚出山,逮谁看着都觉得是个心地纯善,那人长得又周周正正人畜无害。章莪山你知道的,结界内外两番天地,从外面看光秃秃一破烂山头,我驾云经过正眼都懒得留,本来没我什么事,怪就怪我眼睛太尖耳朵太灵,大老远就瞅着他咋唬,定睛一看,他面前居然站着头吊睛白额巨虎!”

览冥薄唇微启,有些哭笑不得眄着我。

我被他这种渴求聆听的眼神所激励,愈发滔滔不绝:“我小时候也常听那些白虎精吹牛攀比,说自己曾经吃了几个几个人提升了多少妖道,一时善心大发决定匡扶正道,摁下云头,拳打镇山虎,一脚过去!”我边说边凭空摆了个飞毛腿姿势,洒脱不羁道,“把那吃人恶虎踹下山崖!”

览冥收回抚在我神阙上的手,坐起来顶着下巴干咳一声。

“你也觉得我很厉害对不对?”我厚颜无耻,得到他一个莫可奈何的肯定目光,立即面色一凛,腾地盘腿坐起,面对他慷激昂道:“我原本打算不留姓名,学我师尊气度飘逸离去,可那樵夫冲上来死死拽着我,非要我赔他老虎!”

我开始一人分饰二角,叉腰的是樵夫,昂首挺胸拗造型的是我。

飘逸的我:“拽着我干什么,男女授受不清!”

叉腰的我:“你,你,你,你杀了小白,你杀了小白,你把我的小白赔我!”

飘逸的我:“什么小白?喂,你别告诉我,那头老虎是你养的。”

叉腰的我:“哇,你这婆娘长得斯斯文文国色天香,没想到是个母夜叉,我的小白,我的小白,你死得好苦啊!”

演到这儿,览冥忽然出口道:“他没这么窝囊吧。”

26无情无爱

我正演到兴头上,览冥忽然出口道:“他没这么窝囊吧。”

事实的真相是,当时那樵夫气宇轩昂义正言辞乍看之下还有点儿秀色可餐,指着我道:

“妖妇,小白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出手如此毒辣!”

在我的理解里:妖,媚而艳丽者;妇,熟女也。

他叱我作妖妇,无疑是国色天香俏佳人之意。

我对自己被览冥突然打断表示不满,瞪着他示意要听下去就闭嘴,遂继续道:“说时迟那时快,这刁民与我一言不合,抡了把锄头便偷袭本座我!没想到他尚有几分本领,我以慈悲为怀,不敢伤他,他却咄咄逼人,死缠烂打!”

览冥轻揉额心,叹道:“此镰名曰‘敛刈’,镰出如秋风肃杀,然敛而不刈,并非杀人兵器。”

“恋弋?”我怪道,“亏你编得出来,我看它就想饮我血吃我骨,还恋弋,我还爱卫呢!”

览冥闻言一怔,耳根前脸颊后隐约泛起淡淡红晕。

我才后知后觉瞪着他:“咦,你怎么好像看过现场似地。”

览冥嘴角勾勒明艳微笑:“当时分明是你心虚之下先声夺人,我不知你对我是否心存杀意,为求自保不得已出手。”

“那个樵夫也是你!?”我尖叫一声,听到殿外传来轻响,急忙捂住嘴巴,做小心翼翼状。

“我不是樵夫。”览冥无可奈何,“那一世我出自书香门第,机缘巧合下得高人指点,练就一身非凡武功,小白幼时被我从森林里捡出来养着。我受人所托追捕江洋大盗,误入章莪山,贼人放完淬毒暗器,自悬崖边纵飞而下,我惊于小白受伤,接着你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就把小白踹下山崖。”

我打赌当时自己表情跟吃大/便一样。

览冥点着头自言自语:“如此说来,或许是当时生死存亡关头,元气自行游走护体,以至于破了章莪山结界。”

我欲哭无泪,悲苦道:“你,你……我修炼多年,好不容易第一次出山,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把我打落山头!害得我以为人间处处有凶险,又在夭舍那儿躲了好几十年才敢真正行走江湖啊!原来是你,我,我……”

览冥哭笑不得:“小白与我相依为命,你一出现我便痛失挚友,这样算我们扯平吧。”

我咬牙切齿:“怎么扯平,你出手多重,若我不是个小神仙,早被你一镰刀给勾掉脖子了!”

览冥无奈道:“当时你突然从胸口摸出一把珠子撒过来,我以为是暗器,是以……牵动了真气……”

我不平怒目:“我自知理亏,不还嚷着说赔你么!那么大把珍珠哪里长得像暗器了!”珍珠这种东西,琅玕树三珠树上一摇一大把,我可半点儿不心痛。

“谁想得到你随手带那么多珍珠……总之,是我莽撞。”

他偏着头,未曾察觉外袍半滑肩膀,浅笑道:“转世时我还纳闷,你来这么一出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百思不得其解,原来又是巧合。”

我汗颜,小心肝颤了两颤,对刚才自己无法无天冲撞烛龙的行为十分后怕,急忙收好腿摆出淑女姿态,谄媚微笑:

“我们,我们到底见过几次啊?”

览冥托着下巴道:“算上这一世,也就三世了,‘樵夫’之后到孟江之间我又投胎过两次,你没出现。”

废话,第一次出门就直接被你吓回家了。不仅如此,我沦落到现在的下场,变来变去不男不女还跑去爬床侍寝,纠其根源,就是烛龙!

如果他不叫那么一嗓子,我就不会干掉小白;如果我不干掉小白,他就不会把我打下山头;如果他不把我打下山头,我就不会认识夭舍;如果我不认识夭舍,我的擎雷鞭就不会被他烧成灰渣;如果我的擎雷鞭没被夭舍烧成灰渣,我这几百年哪里要四处奔波寻找练器材料,最后堕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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