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六夜侍寝(141)+番外

我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震动,轻声回答:

“我。”

是的,我看到了我,像根绳子,把一片一片的碎片穿作一串。

我难以摁止内心的悲怆,凄然开口:

“您给我看这些,就是想告诉我,我其实才是真正主导这场宿命的刽子手?您是想我死心吗,死心地做历史的扣子,把这些散落的环按照宿命的安排,一个一个扣起来,一个一个接起来?”

他再次静默,似乎故意留给我足够的时间去思索,思索自己存在的价值,存在的意义。

良久之后,他再度开口:

“你说得对,这是个扣死的圆,从远古到末世,你循环往复,从不间息,但不管你如何努力,亦只能沿着着既定的轨迹。”

是啊,如果我改变了历史,如果没有七世末日,就不会有我所认识的那个来自末日未来的卫弋。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览冥,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没有她,就没有人从师尊手上为我解开火浣裳的束缚,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没有她,就没有人在剑坛救活被兀屠重伤的我,也没有现在的我。

没有她,没有《瀚野古卷》和玄算一族,没有云大郎从剑坛把我救出,也没有现在的我。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又怎会有她?

这样的历史,你要我如何去改变?如果敢改变!一个岔路,引发的又岂止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变化!

我的眼中盈载彻底的绝望和悲哀。

可是那个声音说:“你还是没有明白天机镜的意义。”

空旷而寂远,带着神的冷酷和神的仁慈,他沉稳道:“一叶障目而不知山。”

我心弦剧烈地颤动,屏息凝神。

“你以为这便是世界的全貌?”

我瞪大眼睛,眼前的世界骤尔变化,只是短短一瞬间,复又回归原貌,可我笃定刚刚自己真的亲眼看见了!不是做梦,而是我真的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我的脑海锁定在适才匆匆一瞥所见的画面中。

那是一个无限分裂的画面,每一个微妙的变化,每一次不经意的选择都导致这个宇宙无限分裂,无限的宇宙发了疯一般平铺在我眼前!就好像在玩掷骰子,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听天由命”的结果,可其实在那一瞬间,我实际掷出了每一个结果,是一点,是二点,是三点,是四点,是五点,是六点,是骰子滚到找不到的地方去!

而现在我所看到的世界,我以为已经全知全视的世界,其实不过真正世界的九牛一毛!

我激动地想要尖叫,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拥堵在胸口,几乎把我逼疯!

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我的思绪如纠结的丝麻,越是急于抽丝剥茧地理顺那根线,便越是无可避免地揉成一团乱。

“你所看到的数不胜数的宇宙,它们虽然相隔很近,却又处在两条永远不会交集的平行线上,但是,真正的宇宙是没有永恒不变的规律的,感受空间的弯曲折叠,用你的心去寻找它们的交集,去寻找你的岔道口。”

“天机镜,穿梭于时间和空间的逆天神器,你被留在世上,便只是为了在一个小小世界的时光隧道里逗留巡游,沿着一个圆圈漫无止境地奔跑么?”——

>——>——>——>——>——>——>——>——>——

我豁然睁开眼睛。

“祖师爷!?”

身后突然传来惊喜的呼唤,我闻声而转,却见云大郎靠着一头木甲饕餮巨兽气喘吁吁,半边脸都被浓血污脏。

我依然沉浸在适才的虚幻世界中无法自拔。恍恍惚惚半日,心里甚为忐忑。

神是不会做梦的,刚刚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祖神怜悯世间给我指了条明路,还是根本是我臆想的梦境?!

末日卫弋,她是否也曾经梦到过这一幕?!

就在这时,我脚底打了个趔趄,忽觉身子剧晃,便惊见双足间皲裂开一条缝隙,刚跃到一侧不及站稳,那缝隙便以迅雷之势裂作十几丈宽的壕沟,我和云大郎站的这块地高高地翘起,眼看就要往地底滑去。

我急忙飞扑到云大郎身边,刚抱住他身躯,脚下就空无一物,放眼望去四周地面都在下陷,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便干脆随着土块巨石一起往下坠,直坠了半盏茶的时间,在阵阵轰轰隆隆的震颤声中,我们被埋在地里,蜷缩在一根断掉的石柱支撑起来的狭小空间中。

我是穿越到天隅九年,原想赶在青鸳**前,可瞧这势头,莫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扶起云大郎,施法为他治愈伤口。

云大郎抹抹额头的汗,气喘如牛道:“突然就地震,死了好多人,死状都像被剑刃凌迟,俺一瞧地震就立刻躲在饕餮嘴巴里,才侥幸活下来。然后空中殿那边就起火了,好大的火,天上全是黑色的浓烟,接着天上出现一头赤色的衔烛巨龙,应该就是览冥神尊罢,俺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整座青玉宫就开始往下塌陷。大火蔓延,《瀚野古卷》俺没带在身上,回去找,却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云大郎从怀里拿出一本用布包裹着的残破不堪的书卷,那上头竟然隐约闪烁着电光火花。

“以前的毁了便毁了,可是从第三世宇文殇开始,后面的内容也几乎都没了,就留下只言片语,怎么办?”云大郎苦着大饼脸,抓耳挠勺。

记载着所有历史的《瀚野古卷》被烧坏了……没有,既定的历史……

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我的心澎湃起伏,激动得几乎跳出喉咙。

就在这时,四周的土石泥沙俱下,又开始震颤起来,但和之前相比动静颇小。

云大郎被灰土呛得直咳嗽,朝着浑身紧绷的我摆手道:“是我指挥的木甲兽过来了。”

果然,没多久,先前见过的那头饕餮兽就破土而出。

“书毁了就毁了,这东西别再带身上,出去后找个机会,把剩下的内容重新誊录一遍。”我拉着云大郎一起钻进饕餮肚子里:“走,先上去看看。”

我们刚钻出地面,一个东西便自天而降,重重摔在跟前。我喝令云大郎呆在里头不动,自个儿从饕餮肚子里钻出,疾步跑到他跟前扶住:

“盘榖君!”

108情爱与恨

盘榖身上似被万剑剐过,盔甲都翻卷起来,裸/露在外的地方血肉模糊,他见是我,原本绷紧的身躯松弛,捂住胸口道:“玄君……你怎么在这里?这里现在很危险……快离开……”

我忽然想起览冥曾说过会让盘榖等人镇守太虚镜界的法阵,可盘榖现在在这儿,还伤得如此重,那抑制玠梧剑气的法盾岂非……

我急问:“览冥呢,览冥在哪儿?”

盘榖眼皮往上翻了翻,我迅速抬头,便见一头几乎可将整个啸龙谷盘住的巨龙正在上空,如受禁锢般,无数赤色光芒从它身体里射出,结成坚不可摧的金盾,笼罩着方圆千丈。

上一篇:绝代神医 下一篇:女妖怪的餐具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