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蕴愕然，这是凌芸第一次冲他发脾气，第一次朝他大吼。脾气变得焦躁，是入魔的先兆吗？
“冷静静心凝神，不要胡思乱想……”
玄蕴掐着各种清心静神的法决往凌芸身上拍。
凌芸闭上眼，深呼吸。
她不想等了，八年来，她要么辗转三千小世界，要么上混沌海炼器，从未有一天停下来休息，因为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到师父，就会觉得自己的感情很可笑。
她一直以为，生活是自己的，感情很多种，而爱情这种东西，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
如果以前有人跟她说，将来她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穷追不舍，她会认为对方脑子有毛病。
可是慢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了蛊，师父明明不是理想的结婚对象，却偏偏想跟他过一辈子。
放不下，放不开，不想放开，只要是他所想所求的，都想帮他完成，变得失去了自我。
也许，这就是最初同居一个识海造成的后遗症吧。
而这个人也可恶……
“你就那么在意我是不是要入魔，是不是会成为器灵？”凌芸声音恢复了平静，视线紧紧盯着师父的眼，不容他闪避。
“当然，你是为师的徒弟。”玄蕴双手一颤，收进了宽袖之中。
“只是徒弟？”凌芸逼近。
玄蕴微微后仰，想要转头，但两人纠缠的视线仿佛凝结在一起，谁也无法移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嗓子暗哑，没有发出声音。
凌芸笑了：“师父，天下无敌的感觉很好，但也很无趣寂寞，我已经不喜欢了。”
玄蕴眼睛一亮：“当真？”
凌芸微笑点头：“当然是真的，师父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吃吃喝喝随便就混过去了。开宗立派收弟子当掌门，那是因为我顶替了师父你掌门赛的名额，是为了你。因为你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道魔之战、魔潮将至，我太弱了，怕拖累你，才修炼《鸿蒙诀》……我为什么要除魔？是因为你我为什么要扫荡三千小魔界？也是因为你我带人飞升仙界，赶赴飓风谷，不是为了除魔务尽，而是因为你”
玄蕴的脸色渐渐苍白，不知是激动还是吓到，甚至颤抖起来。
凌芸双手搭上了师父的肩膀，笑意盈盈：“师父你看，我的生活就是围着你转，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玄蕴眼中翻起惊涛骇浪，嘴唇颤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凌芸一手移到师父的心口，一下一下的戳着：“师父你回答我，你这里，有没有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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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当掌门不容易 第一一五回 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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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回 定情
云雾缭绕的天宫之中，白鹤落在飞檐之上，埋头梳洗着羽毛，高高的假山上泻下清泉，水花四溅，浇灌着一丛丛瑶草琪花。
庭院中，玄蕴背靠假山，凌芸一手戳着他心口，目光炯炯逼人。
凌芸的话就像一句咒语，将人按下暂停键的咒语。
玄蕴整个人僵住了。
白鹤长鸣一声，拍打着翅膀飞入云霄，清泉簌簌，花草摇曳。
庭院中的两人却如一座雕塑，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连双方的气机都僵持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芸慢慢的阖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先爱上的人先输，这句话果然没错。
“师父，我只想要个答案。有或者没有。如果你对我无情，我不会再纠缠。你继续当你的云箓派得道高人，我练我的《鸿蒙诀》，做个断七情绝六欲器灵也没什么不好，还能顺便压制魔潮……”
玄蕴突然握上了凌芸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有呢？”
这一刹那，水流静止，世界停顿，连微风都消失了，只余下一个声音，有些急促，不大不小，不至于刺耳也不至于被忽视。
凌芸愣住了，以为是幻听，猛地睁开眼，瞪着眼前的人。
“你刚刚说话了？”
玄蕴在笑，不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微笑，而是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放下了什么包袱，轻松释然的笑。眼睛微微弯着，眼中不再是宁静平和，而是闪烁着莫名光彩，就好像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子，摄人心魄。
“如果我对你有情呢？”
凌芸傻傻的看着师父开开合合的嘴，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师父承认对她有情？真的不是幻觉吗？师父看起来很认真啊……
“如……如果有的话，那……那就这样啊……”
啊啊啊啊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刚做出挥剑斩情丝的准备啊古板的师父怎么会突然承认了难道是她问话的方式出错了吗？
“那就这样吧。”
玄蕴抿了抿唇，看着凌芸的目光闪烁，脸上的红润一点点一点点增加，终于灿若红霞，红云飞进了脖颈之下。
噗通噗通……
“这……这样是那样啊？”
凌芸觉得自己的心跳太快了，声音大得耳中产生嗡鸣，被师父握住的手就跟被岩浆包住一样。
这种激动得手足无措，全身发热，脑袋快要冒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十几岁刚初恋的小毛头，这种反应也太丢脸了吧
可是，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说话声音再大也像蚊子叫，舌头捋不直，不小心就结巴。
“是这样。”
玄蕴一手抚上凌芸的凌芸，抬起她的下巴，慢慢低头，说话时炙热的气体都喷到了凌芸脸上。
凌芸傻傻看着师父的脸慢慢变大，那双灿若星辰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样子，两人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脑中还想着“师父的手什么时候移到脸上了”，嘴上就覆盖了柔软的触感。
温热柔软的唇，像蜻蜓一样，轻轻碰了一下便离开。
凌芸心中喟叹，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尝出味儿来。
沉默，良久的沉默。
暧昧，粉红甜腻的暧昧。
两人目光纠缠，一个是惊讶不敢置信，一个是认真诚恳。
良久，凌芸终于确认不是幻觉，师父的眼神中也没有躲闪，躁动的心渐渐安定了。
“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嘛？”
玄蕴看着凌芸闪亮亮的双眼，点头：“当然。”
“可是，我们是师徒啊。”凌芸舔了舔唇，笑眯了眼。
“为师不顾师徒伦常，你现在高兴了？”玄蕴拇指指腹抚过凌芸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凌芸舌尖，那湿润温柔软的触觉让他眼神变得深幽。
凌芸眼珠一转，敛起笑容，认真道：“师父，你既然承认了，就算全世界都反对，都笑话指点叱责，也不能反悔。给了希望再让人绝望，那是人渣才做的事”
“混账丫头。”玄蕴轻轻呵斥。
凌芸嘟起嘴：“师父你还没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