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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宠(216)+番外

廉宠抬头打量一圈,取下银丝捆在风羿昊的破天落日弓上,一把递给纪章:“往上射!”

银龙飞出,箭破长空,廉宠将银丝抽了抽,让利箭卡住洞口,指着峭壁上的坑坑洼洼道:

“爬上去,快!”

“娘娘,你……”

纪章的话被暴躁的廉宠强横打断:“快,快,快!”一边说一边已经推攘着陵一、陵四往上举。

纪章知道如果廉宠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用活着出去见逆龙帝了,知道她性子急公好义,绝不会先离开,也不多话,帮着她顶托众人向上。所有人都依次攀爬在壁上后,他不由分说一把托举廉宠。

廉宠歪了歪身子,低头看了纪章一眼,又扭头望着远处,一咬牙,双手四脚麻利向上,一边爬一边不住往后看,终于,在飞沙走石浓烟滚滚中,看到了狴犴的身影。

狴犴几下跳到峭壁面前,放下猊下等人。

“大师,火焰宫殿那边怎样了?”

“岩浆奔腾,掀起三人高,火照之路已被淹没,可火势仍在迅速上涌,陵三、陵五留在此宫门口,以内力结五芒寒冰阵强行抑制火势,估计再过三盏茶时间,岩浆就会涌入这里!”

廉宠眼珠左右移了移,突地挣开纪章的手,一个猛子跳下峭壁,落在猊下身边,飞跨狴犴身上,头也不回道:“我去去就来!”

“娘娘!”纪章心惊胆战跟着跳下,可是哪里追得上狴犴。

狴犴载着廉宠左腾右扑,迅速回到了大玉盘中间。

天上巨石陨落如雨,大地晃动,人几乎无法站稳。廉宠他们刚落地,脚下的玉盘便陡然碎裂滑落,饶是狴犴反应惊人,一个猛子跳回地面,落在宝剑旁边。

廉宠朝入口处一望,已经可以看见妖异猩红的黑红色光芒。

她当即蹲在宝剑面前,双手紧握剑柄,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宝剑往回插。无奈拔剑容易插剑难,折腾半天,那剑居然纹丝不动!

狴犴见状,也来帮忙,然宝剑依旧难以撼动分毫。廉宠被惹毛了,索性让狴犴站直身子,然后依着它,金鸡独立站在剑柄顶端不住往下直桩,可这剑还就是跟她卯上了。

廉宠折腾了半分钟,实在没辙,闻得顶端又开始轰隆隆,而岩浆已经冲破宫殿大门向这里肆虐而至,急得跳脚,又奋力往下摁了摁,突觉头部压力骤至,闪腰扭开,从剑柄上摔了下来,泥沙钻入眼睛,赶快揉了揉,正要盘腿起身,忽而想起什么,秀眉团蹙,小嘴扁了扁,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往手指轻轻一割,然后滴到了宝剑上。

没有动静……

“喂,给点反应啊!”廉宠又挤了滴血,涂在冰蓝渊寒的剑身上,反复搓了搓,凝神打量四遭,最后挫败地咬着指头。

这时狴犴含住她衣角扯了扯,示意她赶快逃离,廉宠不理睬,继续压那宝剑,又过了半分钟左右,狴犴一抓捞起她,正要放到背上,突然之间,那宝剑开始绽放瑰丽光芒,如金色赤目,如血色摄人,如冰色霜冻,如黑色可怖……

然后,她再度听到了远古巨龙之啸,再度落入了炽白的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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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宇文殇,宇文殇!!!

不行,我不能离开!我绝对不能离开!

廉宠在无尽的黑暗中撕心裂肺地呐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那种极度的恐慌与焦虑令她生不如死,如此仿佛经历了一万年,她终于睁开了眼皮。

这是……什么地方……

万象昏阴,杀星闪烁。巨鳞插云,鬐鬣刺天。雷电撕裂,山岳崩塌。土地浸染出血色,白骨累累,尸积如山,死一样地静!

天机诡、地象衰、人道丧!

廉宠纵使杀人无数,历经战场风沙,亦从未见此等惨绝人寰之象。不禁踉跄后腿,不意抵上一物,扭头一看,却是狴犴!

狴犴金眼炯炯,非比寻常地兴奋,在地上左扑右腾,示意廉宠上来。廉宠唇色微微发白,不忍再看四遭惨色,几乎有些虚软地趴在狴犴背上,突厥身子一轻,再低头时,竟已腾云驾雾,浮在了半空!

廉宠再难克制,“啊”地抱住狴犴脖子,实在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狴犴凌云奔腾,直飞青天,忽而一声巨啸,化身为龙。御风驾雾,穿过青峰。廉宠恍恍俯视,但见大地一派枯焦,妖异的黑色,仿佛爬满彼岸花般。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或春、或秋,一直到她的眼睛对无边无际的血色已经习惯时,突而烟消云散,置身峻秀绿翠青山仙湖畔,然后狴犴一个回旋落地,驼载廉宠于群山飞驰,处处鸟语花香,碧荷幽泉。

廉宠渐觉景致有些眼熟,仔细辨认,却发觉此处似乎是神龙寺后山,刚有这种想法,狴犴已经奔至一座青色如玉如翠的宫殿。廉宠放眼望去,心底澎湃激昂,无可名状。

那一座座玉盘如大型荷叶,盛开着雪白雪白,鲜红鲜红的彼岸花,形成一座庞大的空中花园!

然后狴犴猛然跃起,跳上了最中央的玉盘,入目,当央,是一名衣衫华贵的男子,墨发如绸,姿比玉柳,正逆光背立。

狴犴微微一抖,将廉宠放下,缓缓走到那人身边,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掌。

“你来了。”那男人轻轻抚摸着狴犴的额头,声如幽泉,仿佛在与情人低语。

好像,不是跟她说话。

廉宠左右看了看,脚腕不知啥时候被崴了,此刻才发现有些痛,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尴尬开口:“那个……”

男人似乎不曾料到此处会有其他人,闻声猛然回头。

俊眉入鬓,凤目如珠,眉间一点朱砂痣,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帝幽!”廉宠脱口惊呼。

这,这又是海市蜃楼?

还是,她在做梦?!

还是,她穿了!

庄生梦蝶,听起来很唯美,经历起来实在令人崩溃。

“何人?”帝幽凤目如剑,微挪一步,眼底风云变幻,蕴藏着深深的寒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廉宠忍不住扯了扯头发,哭丧着脸:“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帝幽?!你真的是帝幽!?”

搞笑吧,前世今生,神兽飞天,她这辈子前几十年算白活了!

帝幽又向前走了两步,身旁狴犴忽地一个扑腾冲到廉宠面前,劲道太大,让她不禁晃了晃。廉宠现在心情糟糕透了,没好气地用手臂拨开狴犴:“别闹,我脚痛!”

看着狴犴乖乖呆在廉宠身边,帝幽原本阴沉的俊颜微微皲裂,颇颤抖开口:“你……是何人?”

廉宠垂头丧气,垮着肩膀,眼下也没其它事情可作,管它是做梦还是穿了还是怎么地,她被这帝幽给害惨了,气急败坏道:“我叫廉宠,如无意外,各种证据证明我应该是青鸳转世!”

“鸳儿?”凌厉的凤目深瞳渐渐卸下防备,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帝幽迈步走到廉宠面前,修长而骨节分明,宛若玉雕般的手抚向她脸庞,如烟波飘渺,竟完全感觉不到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