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殇宠(148)+番外

廉宠一手抱紧宇文殇,趁机射出银丝,在落水前将两人拉入银河天帘之中。

水帘碧落,别有洞天。

他在她搀扶下走入深处,盘腿而坐。通体冰冷,却以强大的意志克制,除去脸色惨灰,几乎不显虚软。

解开衣衫,他丢落一旁,麻利解开绷带,清冷如雪低道:“你袍里有药。”

廉宠急忙上下搜寻,果然在黑袍里侧找到隐兜,摸出瓶药来。当即撕下裙摆狂拧挤水。

宇文殇已经扯下所有绷带,凤目扫过她,淡然:“这里阴湿,缠上之后反于伤势不利,你过来帮朕擦药即可。”

廉宠闻言抬目,对上男人赤/裸伟岸身躯。

他已褪尽所有衣物。小麦色肌肤因重伤血色全无,健壮魁梧身躯无一丝赘肉,遍布新旧伤痕。肩膀、胸膛鲜血汩汩,右臂仍缠以绷带支木,左腿正面血肉模糊,似被钩子剜去块肉。

廉宠张口,胸绞窒息。

那不计其数的刀痕剑伤,是她离开这十二年来新添的,是这男人数年战火风沙岁月中搏杀求存的勋章。

而那惨不忍睹的新伤,是这近一月来他遭围剿追杀,死里逃生的见证。

她沉甸甸地走近他,蹲跪面前,拔落瓶塞,小心翼翼为他涂抹。

因失血过多,他闭目调息,入定般坚硬。

她细细擦拭,视线渐渐模糊,长睫抖动,玉珠盈眶。

待擦至腿上,她为难地凝视那可怖的伤口,不知如何下手。不知不觉间弯下腰凑上眼,微热呼吸喷洒,她尽量避开翻裂的血肉,专心致志地为他上药。

俯首良久,眼眶中的珍珠终于滚出,叭嗒一声坠落,在他伤口上溅起水花,很快融化消失于血肉之间。

廉宠微惊而缩,左臂却不意挡上一块炽铁,眼光愕然收回,落于他腹下,直目那不知何时昂扬威风,通体黑红,比她小臂还粗壮的巨物。

秀脸刹那桃红霞飞,她慌乱后退,抬目嫣然。

泪珠尚不及收回,湿痕纵腮,全数倒映于寂黑幽潭中。

凉掌轻抚上脸颊,轻轻搓去眼角水迹,那深结万年的冰山化雪,冷峭的口气亦自此番见面来首次转柔:“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哭么?”

廉宠急忙以肘猛擦,脑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刚才所见,慌乱开口:“有没有弄痛你?”

手肘被大掌拨开,薄凉柔软贴紧她眼睑,轻轻舔吻,他黯哑道:“朕没事。”

面对他的态度陡转与突然的亲昵,廉宠有些茫然,那景象又浮上眼帘,她突然有些郁闷地想:难怪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不会是兴致来了,所以才不计较吧?

思及此,她身躯微僵,感觉那吻扫过脸颊,落于耳间,然后他埋首她颈窝中,不再动作。

半晌之后,她自缝隙间偷偷垂眼,见那物一如适才。

重叹声起,他灼热的呼吸肆虐脸颊,惹得她面色越红。

低眼瞅见她眸中秋水,泪眼盈盈,局促不安的样子,宇文殇面上寒冰皲裂,刹那如妖莲容华,潋潋弄月,再次重叹,他强敛怜爱,阴着深眸:

“朕真是要被你气死。”

廉宠闻言,头几乎垂到胸上,嗫嚅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当初朕派大队人马沿江搜寻,你便是躲在这个山洞中躲过的?”他斥问。

“嗯。”她双手绞紧袖口。

“你倒聪明。”他嗤然,边说边拉开她衣襟。

廉宠如惊弓之鸟弹跳而起,连退数步,脸忽红忽白娇叱:“你伤成这样还想着……那种事!”

宇文殇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白雪清冷俊颜露出一丝古怪,拾起落于地上的药瓶,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划过。廉宠接住药瓶,傻傻看着这高深莫测的男人。

“你身上的伤也擦擦。”

原来只是擦药啊……她尴尬地嘿嘿干笑了两声,抓着头靠近他:“我的伤自己长长就能好,还是留着给你用吧。”

狭长凤目微张,郁郁森森,然后他长臂一揽,便将她拖入腿间。廉宠抵着那团火热坐立难安,欲挣扎,却被男人刀子般的目光生生震慑,不敢乱动。

“朕问你,半年前在虎烈王府,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居高临下,目光危险。

廉宠还没回答,他指着不远处横放地上的手枪道:“你可是被这暗器伤的?”

就从恢复得七七八八的伤口和观看过枪战表演便能将两者联系,这厮可真是观察入微阿!廉宠点点头:“这是我老家的主要作战武器,你要说它是暗器也可以。”

“刚才你为什么放过风羿昊?”他话题陡转,眸色深重,环抱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廉宠一愣,矢口否认:“我没有……”

话刚出口,她流露些许犹豫之色。她自己并没察觉行为有何异样,当时也没想过太多,可宇文殇一提,连她自己都就觉得似乎真对风羿昊手下留情了。她有些惴惴不安,遂看着手枪搪塞理由自欺欺人道:“我只是觉得当时开枪……也没多大用处……我怕子弹用光了……”

杀月坞教主却怕子弹用光,这道理说出去简直是侮辱她人间凶器的专业素养。话已出口,宇文殇的反应她连看都不敢看。

男人的拳头不着痕迹收了收,就此事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只咄咄逼人问道:“你的东西楒旻全部交给朕了,并没有这武器,你后来去什么地方取的?”

用不用每个问题都这么一针见血!

她不能卖了楚怜,可这男人现在真的很难忽悠。估计像小时候那样喊他闭嘴,下场凄惨的将会是自己……

面对越来越像家长审问夜不归宿叛逆青少年的对话方式,向来扯谎如顺口溜的廉宠下意识编造:“我醒过来便在埠野,当时受伤,枪丢了,楒旻也不知道,后来恢复记忆才想起来去取的。”

说完心里微微泛起内疚。她刚说以后不骗他了,可马上就开始忽悠他……

幽潭深处游荡聚集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受伤,男人面冷如冰,淡漠开口:“你何时去取的?”

廉宠略微忐忑,强自镇定:“就离开王府后啊……”

“宠儿。”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丝绸墨发,他习惯性地将青丝缠绕指上,神情飘渺冷清:“八月廿一,你离开云州与凌夔的人在五荒原接头,当晚最快可以抵达云梦泽南岸。”

廉宠泛起不好的预感。

他语调很轻,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之事:“今日是八月廿三,其间如你所说,曾在云梦泽与公孙珏见过。”

他柔和一笑,令她不寒而栗,那扯着发丝的手微微用力,她便头皮发麻。

“埠野县在云梦泽西南,当初南宫调木,星夜兼程,也用了一整日才从埠野赶到云州。”他顿了顿,嘴角轻扯出绚丽的弧度:“朕的宠儿,是用什么法子两天之内来回埠野云州,还得空找上公孙等人麻烦的?”

被当场抓包了……

“我……我……”她手足无措,百口莫辩,耳朵嗡嗡作响,烫得视野发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