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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宠(111)+番外

“没有,就昨晚的书信,你也看过了。有他和虞寰,那五万援军根本过不了云州城。”

南宫樇凝视城前高耸防事。在最初几日激战中,一座卫城毁坏,三座投石楼都略有损伤,如今他已令人修复,重修加筑卫城,可风羿昊始终按兵不动。

他到底有何打算?

清澈目光缓缓自塔楼环视而后,连绵云苜山,云鬟雾绕,若隐若现;再至于前,投石车沉稳坚固,安静地守护着大炤最后一道防线……

忽而,南宫樇瞳孔猛缩,混身一僵,失声大呼:

“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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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宠跟着惊慌失措的南宫樇匆匆赶下城楼,向城南奔去。一路召集兵马,集结南门。南宫樇又令人速速召集全城百姓,搬运木材土石,竟要在城南及环墙上设防!

熟料工事刚起,城外斥候疾奔而至,背插箭羽,奄奄一息道:“溟鹰……溟鹰大军!”

南宫樇剑眉深锁,面色苍白,促声下令:“来不及了……立刻关闭城门!令杨荣部队镇守北门,其余部队全力抵御城南!”

话音刚落,一箭飞至,蕞城南门守将重伤坠墙。

廉宠见状,飞身上马冲出城去:“我去拖住他们,速速关闭城门!”

荒漠孤烟,直上云霄。赤目赤发的沐火战神得报奔出大营,飞跨骏马,意气风发:

“全军进攻!”

原本分散于五荒原的溟鹰大军,纷纷纵马,向着烽火方向奔袭,集结为大军,奔腾如雷,锐不可当。与此同时,绕过云苜山孤军深入的郭善奇袭部队亦对毫不设防的蕞城南门全力抢攻。

一时之间,蕞城两面受击,陷入苦战。

廉宠拖到城门关闭,借银丝上城,仗着一身傲人本领,独立于南门城垛之上,挥舞殇月龙牙,于流箭密雨中奋力砍杀。南宫樇亦更换铠甲,四处指挥作战。

闷雷滚滚,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水珠飞溅,沿着火色红发而下,风羿昊仰天长笑。

挽弓,满弦,箭破长空,逆天而上。

“天助我也!”

原来,风羿昊见屡攻蕞城不下,粮草又断,受炤军两面夹击。遂决定破釜沉舟。他算准十日之内,廉家军依旧无法抵达泰阳,而依靠附近村粮,勉强可支。便将全军粮草托付郭善五千精兵,命其疾行绕过云苜山脉,自炤军后方突袭城南。余下大军分散劫粮度日,同时掩护郭善奇兵行踪。

离守之术虽强,但当日南宫樇一心对付自北部五荒原奔袭而来的溟鹰大军,所造防事皆在城北,且因赶造过急,投石台及机弩都未设转轴,根本无法调转方向。

原本杨荣部队凭借离守之术,勉强可守半日,奈何天降大雨,火防作废。杨荣按照首日作战步骤,先投火油,再发火箭。无奈大雨浇灭火箭,根本起不了作用,好不容易起了点点星火,立刻又被熄灭。只得靠连弩硬守。

溟鹰大军养足兵力,蓄势待发,此刻尽出其锋,势如破竹。

转瞬之间,南北城门同时告急。南宫见状立刻下令,放火烧河。

半涸的护城河,早铺满了滚油,一旦起火,整个蕞城便被困熊熊烈火之中。若非城破之时,南宫樇断不会启用。

焚天火墙,终于暂时制止了溟鹰的进攻步伐。

风羿昊于雨幕中狂笑连连,大呼道:

“南宫,本太子便让你再多活半日。退出弩兵射程,摧毁卫城塔楼,待火灭之后,立下蕞城!”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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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火燎天巨焰,本可烧一日不止,却逢此大雨,不过一个时辰,便起弱势。

廉宠依旧于城南亡命厮杀,死守城门。她目如鹰隼,心头计算,南宫樇是宇文煞股肱之臣,绝不能有闪失。若一旦城破,务必拼死护送南宫逃出此地。

也不知宇文煞是否察觉蕞城战事,恐怕得退回泰阳再做打算了。

南宫继续指挥战事。身为主将,他必须稳若泰山,以定军心。可是他的心底已经十分清楚,此战已败,蕞城必失。

想爷爷临死前,含笑瞑目道:“楒旻青出于兰而胜于兰,必可择明君辅佐,匡济天下。”

可是当年爷爷以三万兵力,死守离台十个月,而他终究算差一步。不仅辜负了爷爷,更辜负了那个少年。

犹记那日青山白云,绿草澄陂。竹涛风声中,白衣少年闲立茅檐下,谈笑之间,物换星斗:

“当与君安天下,定乾坤,共创千古不朽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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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

护城河仅余零星火苗。蕞城城墙上,遍布炤军尸体,鲜血如漆,腥气弥漫。

“砰、砰、砰。”

这是冲车撞击城门的闷声,一道,一道,如重拳压在南宫樇胸口。

廉宠满身污秽腥气纵马至南宫樇面前,脸上泥污四布,仅余双眼琉璃,映衬出刀光剑影:

“守不下去了,我掩护你,从南突围。”

南宫樇面色明灭,他自知此城不保,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宇文煞,可此去通天峡报信往返最快也要三日,三日之后,溟鹰已经兵临泰阳城下了!

廉宠见他沉默不语,当他灰心丧气,准备战死云州,着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皇帝都跑过一次了,再不济又弃京南撤就是。”

不是能屈能升,而是廉宠这个异世之人,的的确确没有任何民族荣辱感。

不待南宫樇作答,不远处传来“轰……”

蕞城南门已经裂开巨缝,摇摇欲坍。

“快,趁城破之时,我们冲出去!”廉宠迅速将南宫樇推攘上马,两骑飞驰城门。

待抵达城门,她人未到声先到:“不用拼了,都抢马站我后面去!”

众将不理睬,仍拼死抵御。廉宠焦急地看着南宫樇,南宫遂下令按她所说行事。

无人抵御,仅片刻之间,蕞城南门轰然打开。

闷声巨响隆隆,门开之时,一律清风袭掠而出,偌大的城后,黑衫男装女子右手抚柄,左手抓鞘,静止如松,在她身后残兵败将策马回旋。

奇袭军自然认得此女。

刚至城下,她便独自冲杀入阵施妖法,瞬间十人丧命,左突右刺,如入无人之地。好不容易联手将她逼退,她又独立城墙之上。高高的城墙在她眼中如一马平川,或趁虚冲出城外厮杀入阵,或飞起回撤掀落云梯。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黑色兵器被她舞得风生水起,于周身织成一道刀枪不入的密网。

兵士见状自动分开两道,郭善一马自中间奔来。

廉宠缓缓闭目,刹那间,天地一片静寂,只得她一人。她能感受到风的气息,感受到身边人每一次呼吸,甚至能感受到他们汗毛飘荡的方向。

郭善反手持枪,面色肃然,长髯飞舞:“太子有令,遇帝后女,务必活捉,绝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