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华胥拾遗(270)

“樱泓,我眼下得入宫一趟,如果小武回来了,让他去东华门外等我。”韩嘉彦松开怀抱,理了理赵樱泓鬓边的碎发,温柔说道。

“是为了那批军械?”赵樱泓抬眸望着她,问道。

“是,必须尽快查清楚,否则若是给了张定远喘息之机,我们就没办法趁机摁住他了。”韩嘉彦道。若是能直接拿住张定远把柄,那么就算浮云子从楚秀馆查出李玄踪迹这条路走不通,也不怕查不明白当年娘亲之死的真相。

“你千万小心。需不需要我派人通知翟青和雁秋帮忙?”

“不,暂时不要将他们卷进来了。他们婚期将近,还是少些烦心事的好。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能处理妥当。”韩嘉彦道。

赵樱泓弯起唇角,她家六娘可真是良善贴心,又聪颖可靠。不过,有时又有些不着边际,比如那本《合丰春云》。赵樱泓本想说她两句,问问她到底从那册子里学到了多少招式,但瞧她急急忙忙地要走,也就作罢了。

韩嘉彦转身往外,却忽而顿住脚步,又返身回来,一把搂住赵樱泓,衔住她唇瓣深深一吻,然后以拇指指腹摩梭了一下她方才吻过的地方,微微一笑,终于转身大步离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樱泓心神仿佛被她带走了,凝望着她远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韩嘉彦急匆匆入了宫,刚过了东华门就见到了等在这里的冯谦。

“都尉,您可算是来了。官家在福宁殿正等着见您。”

“冯管勾,真是辛苦你了。那批货的事,后续查得如何?”

“刀上没有编号,也没有造匠印,显然是特别生产出来的。我们去军器监查了,结果也是刚传回来,军器监的主官并不知晓出了这样一批货,但近几个月来,确实存在底下的军械厂暗中开工的情况,详细的情况还需要时间查。”

“得尽快找出内应,才能锁定到张定远身上,否则以他鲶鱼一般的手段,定是滑不留手。”韩嘉彦道。

“是。”冯谦点头。

“官家可有问什么特别的事?”韩嘉彦又问。

“官家……特别关心您府上婢女的那起案子,他情绪不是非常好,您要注意。”冯谦道。

“好,我知道了,多谢。”

说话间,韩嘉彦已凭着皇城司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后宫,迅速赶到了福宁殿前。官家身边的大内侍苻杨向内通传,不一会儿就叫韩嘉彦进去。

韩嘉彦理了理衣袍,正了正帽冠,沉住气迈步入殿。

官家一身白锻金丝的燕居袍,束着白玉小冠,唇上已有了胡须,瞧上去丰神俊朗,愈发有成熟男子的气度了。只是眼下他眉头深锁,凝望着案头上的文书,显出十分苦恼焦虑的模样来。

他一抬头,瞧见韩嘉彦进来,连忙起身,绕过桌案去迎她:

“姐夫!你可算来了,朕等得好苦。”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韩嘉彦行礼,“臣因故耽搁,让陛下久候,心中惶恐。”

“莫要多礼,府中可安好?长姊可安好?”官家连环发问,满心关怀,焦急不已。

“长公主一切安好,官家放宽心。我们府中婢女的案子,开封府正在有条不紊地调查中,您应当很快就能看到结果。”她也并未给绿沅辩驳开脱,只以官方调查者的身份说话。

“朕绝不信长姊府中人会杀人犯法,定是甚么人处心积虑要陷害你和长姊。”官家的怒意逐渐涌了上来,“朕就知道最近会越来越不太平,距离我亲政越近,越是如此。”

韩嘉彦并未接话,她知道此时她不应该发言。

官家继续发泄道:“这个蔡香亭,从今年五月端午时,就暗地里要谋害于你,只是因为证据不足,又因是蔡卞的儿子,朕才放过他。眼下他被人杀了,居然还是死在了你与长姊的府邸旁,朕可不是瞎子,有人要暗中害你,害长姊,实际也是要暗中害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官家息怒……莫要伤了身子。”韩嘉彦见他愈发激动起来,这才出言安抚道。

“到底是谁,甚么人如此恶毒!”官家气得发抖,“朕冲龄践祚,就如此不受人待见吗?!”

“官家慎言。”韩嘉彦撩开袍摆跪地俯身。

官家喘息了片刻,变色发白地道了句:“姐夫平身,是朕失仪了。”

韩嘉彦这才重新站起身来,官家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在偏殿的茶案旁落座,又命内侍取来他方才正在看的文书,递给韩嘉彦道:

“蔡香亭的死讯已经急报润州蔡卞以及成都蔡京,这一封是蔡卞夫人王氏的上书,言辞激烈又哀切,朕瞧着很不舒服。她是王介甫的女儿,又是长辈,朕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韩嘉彦浏览一下这封文书,书信旨在控诉此案凶徒,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官家绝对不可徇私舞弊,要求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显然是认定了韩嘉彦、赵樱泓指使婢女杀害蔡香亭为真相了。

此王氏并非是蔡香亭的生母王氏,而是蔡卞的正室、王安石之女王氏。那位妾王氏只是恰好与正室夫人同姓。此时这位王氏也在汴京城中,蔡府的事都是她在主持。

王氏有乃父之风,行文颇有王介甫那雷厉风行、桀骜不驯的气魄,字字诛心,确实瞧着很不舒服。但她似乎并无她父亲的头脑,对事实的判断实在南辕北辙。

又或者,她其实是故意为之。

难道真有甚么人在暗中推动此案发展?这个案子如今最大的嫌疑人依旧是李玄,最大的目标就是自己与张定远。将自己与张定远同时牵扯进去,驱虎吞狼也好、鹬蚌相争也罢,得到的结果必然是对李玄有利的。

但韩嘉彦看完这封王氏的上书后,觉得似乎还有其他人正在利用这个案子,想要将它做大,牵扯更广。那这就几乎只有一种可能——向太后下场了。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她还需要看到蔡氏兄弟对此案的态度,才好断定向太后是否当真下场了。

“官家暂时还是以安抚为主,案件就着司法程序走,不可留人话柄。”韩嘉彦阖上此书,说道。

“是,也只能如此。朕就是恨,你与长姊总是因为朕而成为靶子,受人攻击,总不得安宁。”他叹息道。

韩嘉彦微笑,道:“此次事件,其实并不单纯是有人要陷害臣。官家知晓臣一直在查娘亲亡故一案,现如今查到了白矾楼的张定远与娘亲当年的案子有关联,您也知道一直有一个神秘的画师李玄在其中作祟,至今搅动四方不得安宁。

“臣怀疑,这次的案件仍然是李玄在其中作梗,她陷害我府上婢女杀蔡香亭,是因为蔡香亭实际上与张定远安排的歌妓就在府邸旁私会,而张定远之所以会安排那歌妓去服侍蔡香亭,是因为他们要谈一笔军械走私的生意。

“蔡香亭曾在殿前司御龙弓箭直担任职务,与弓箭直之中的人交好,张定远通过他的关系,以弓箭直的名义定了一批军械出来,打算走私出境。”

上一篇:孽徒 下一篇:心动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