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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65)+番外

好似无知的稚子,说起情爱,条条都是大道理。

妙行川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敲击在她头上:“你啊……”

司南不解:“好端端地,敲我做什么。”

妙行川收了手,对司南道:“口口声声说渡我渡我,和南海那帮佛修似的。偏生自己什么都么经历过,也没拿下什么情爱,又如何劝人放下呢。”

“你还是先学会拿起再来说吧。”

往昔的回忆汹涌泛起,司南只觉得心口发烫,神思翻涌。

她借着地龙之灵,一路跃上了昆仑山巅。

已是春夜 ,可昆仑山巅仍旧白雪皑皑,冰川坚固。

冷月之下,白雪皑皑中,伫立了上千年的极乐宫殿无比威严。

哪怕极乐宗覆灭了九年,也不改其威严。

司南从后背抽出上弦月,望着极乐宫满目冷冽:“你说我要拿起,才能放下。”

“我今日就拿起来!”

司南举起上弦月,纵身跃起,狠狠劈下:“银河坠落!”

“吼!”

那条低阶灵脉疯狂从上弦月涌出,裹着庞大的灵力,化作庞大的银河雷龙,冲破整座极乐宫。

月光之下,极乐宫被轰然炸飞。灵力却没有停止,一直往前,冲破了冰川,冲破了山脉,生生将整片昆仑山脉劈成了两半。

整座中洲地动山摇,地龙在翻滚,无数人从家中跑了出来。

地动山摇里,所有中洲修士仰头,看到一条巨大的银色地龙,裹着极光,冲破昆仑山地界,朝幽冥海涌去。

不多时,汹涌的幽冥海水从昆仑山的缺口涌进来,涌向了昆仑山脚干枯了千万年的平原,积聚成了湖泊。

中洲修士全疯了:“到底是哪个大能闲着没事干,劈了昆仑山,引入幽冥海!”

“我天哪,以后昆仑山就没有冰川了!”

“谁这么闲啊,大半夜的!”

“剑宗的君子芳吗?”

“君子芳不是闭关吗?”

“难不成是星驰道君?”

“星驰道君也没那么闲吧!”

修士们纷纷议论里,司南拄着上弦月,站在被她劈成两半的昆仑山绝壁旁,从纳戒中取出一根磨损严重的琴弦,轻轻摩挲了两下。

“我把极乐宗的大殿全碎了,还劈开了昆仑山。”

“海风灌进来,这片苦寒之地的百姓也多了几分求生的方式。”

月光下,她看着这根琴弦,喃喃自语:“从前,我总不爱管事,是为了与人减少因果。生老病死,求不得,爱憎会,离别苦,五阴炽……人间的每一种情感,都令人十分痛苦。”

“精神的痛苦,与□□的痛苦又不一样。□□的痛苦可以结束,精神的痛苦却无法消亡,难怪我的心魔总是杀不完。”

司南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笑道:“行川,你说的对,是你渡的我。我想试试,去面对你面对的世界。”

业火从她掌中燃起,汹涌而缓慢地烧掉琴弦。

司南望着琴弦的消亡,轻声哼道:“琉璃顶上琉璃瓦,琉璃瓦上琉璃光……”

司南唱着摇篮曲,脑海里却是那一年喝多了的妙行川,抱着酒坛子,枕着双膝,哼着歌谣,眼眶泛红的模样。

“琉璃顶上琉璃瓦,琉璃瓦上琉璃光……”

那女子低低唱着,声音软糯,含糊不清。

司南听了一会,扭过头去问她:“你这是唱的什么歌?”

妙行川抬眸扫了她一眼,笑着问:“想知道啊?”

司南顿了顿,答:“是有些好奇。”

妙行川叹息了一声,醉意朦胧的:“这是我的家乡,哄小孩睡的摇篮曲。”

司南了然,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娘经常唱给你听吗?”

妙行川笑着摇摇头,轻声与她道:“她从不唱给我听。”

她敛了笑,神情有几分无奈:“她与我父亲是世家联姻,凡人就是这样,好像有很多无奈,明明不爱,说着被逼迫的话,也能生出孩子来。”

“从前,我以为是我母亲生性寡淡不爱我,后来有一次,我回到琉璃国,发现她与我父亲和离再嫁了。”

“再嫁之后,她生了一个孩子。那天夜里我去看她,就看到她抱着那个孩子,在唱这首歌。”

“她很喜欢她。”

很温柔的语气,没有嫉妒,没有怨恨,只是带了几分艳羡。

司南顿了顿,问她:“这首歌,全部是怎么唱的?”

妙行川一怔,笑问她:“怎么,哄我给你唱摇篮曲啊?”

司南颔首,一本正经道:“嗯,那你要唱吗?”

妙行川扫了她一眼,很是无奈:“谁让你还是个孩子呢,给你唱给你唱……”

她嘴上这么说着,打着节拍开始给司南唱歌:“琉璃顶上琉璃瓦,琉璃瓦上琉璃光。琉璃光映流光影,落入庭院亮堂堂……”

“我的星星在摇篮,摇啊晃啊睡梦乡……”

她一边唱,司南就在心中一边学。

学会了,司南打着节拍开始给她唱:“琉璃顶上琉璃瓦,琉璃瓦上琉璃光……”

不就是歌吗?谁还不会唱来着。

父母不唱,但还有她。

手中的琴弦在业火的焚烧下消失得一干二净,掌中的余灰随风飘散,司南轻声道:“我的星星在摇篮,摇啊晃啊睡梦乡……”

“行川,好梦。”

————————

一夜奔走,司南回到万宝楼,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推开房门走进去,手上还提着一堆热气腾腾的食物:“玄儿……”

她刚推开房门,就被人一把抱住。

司南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一眼就看到她肩头上的伤。

司南当即皱眉:“你这伤怎么还没上药?”

“你在万宝楼静坐了一夜吗?”

妙星玄没有答话,只是死死地揽住她的腰,将脸埋入她怀里。

司南只觉得腰间一紧 ,胸膛有热泪滴落。她垂眸,望着怀中啜泣的少女,沉默了片刻,才俯身单手将她抱起来:“来,师父先给你上药。”

她将妙星玄抱回床上,将早点放在桌面上,取过少女手中的药瓶,开始替她清理伤口。

过了一夜,血液都凝固了。幸亏法袍的材料很好,不然衣物和血肉黏在一起,很难清理。

饶是如此,司南还是费了点时间,才将她肩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妙星玄全程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默默流泪。

司南见她这般,小心地抖着药粉:“上弦月是断灵之刃,所伤之人,无法用灵力修复伤口,必须靠□□自身的能力和药物辅佐才行。”

“如果很疼的话,可以……”

司南话还未说完,妙星玄咬着唇摇摇头,眼泪滴落,一幅很难过的模样:“不疼的……”

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碎了。

司南叹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哄道:“那你再忍忍,为师小心点。”

她替妙星玄撒上药,轻声道:“伤口要包扎,你的法袍都破了,师父给你一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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