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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167)+番外

妙星玄抬手捏诀,拥着司南飞过漫山遍野的千灯万树,朝着岩浆汹涌的七星峰而去。

正值初春,万物生发之际。

那半年之前开满了七星峰的杜鹃花,此时早已不知所踪。所留之处,只有鲜红的岩浆在流淌,奔流不息地涌向远方。

远远的,妙星玄拥着司南,望着远处的岩浆,很是疑惑道:“按理说有天降甘霖,那些杜鹃花应该还能开个三五年。”

“为何现在全没了?”

她说着扭头,望着司南很是好奇:“师父,七星峰的火山,什么时候又重新喷发的?”

司南顿了顿,歪着脑袋思索道:“嗯……”

“有一天师父用炼器室的器鼎炼化材料的时候,不小心走了神。”

“结果一个不小心,把炉鼎炸了。然后……图南山的三座火焰齐齐喷发,岩浆从七星峰顶汹涌冒出,淹没了这漫山遍野的杜鹃。”

妙星玄拥着司南落在了七星峰的洞府门口,抬眸朝里望去。

却见不知什么时候,熊熊燃烧的岩浆覆盖了原本的炼器室,也覆盖了司南那片无人敢扰的玉竹林,就连通往玉竹林的桥都被淹没了。

独独仅有这片冥想室被保留了下来。

就好像在火山爆发的时候,司南只来得及在冥想室撑开屏障一样。

妙星玄扭头望向司南,眼里含着水光:“师父……”

“嗯?”

妙星玄开口,声音已经有了水意:“那一天,是什么时候?”

司南轻声与她道:“你离开的那天。”

“那一天你的心很痛,同灵蛊将你的感受传递给了我。”

“我一时失了分寸,这炉就炸了。”

她很难去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只觉得被那样的锥心之痛所淹没,悲伤铺天盖地的袭来,哭成了泪人。

妙星玄仰头望着她,眼中一下盈满了泪光。

司南想到当日的情形,与她轻声道:“我只来得及护住冥想室,以大法力覆盖整片图南山,以免岩浆冲向万器宗山门,淹没山林。”

“灵力耗费太多了,这才一日白了头。”

妙星玄积蓄在眼中的泪一下掉了下来,她含着泪,深受压在司南的心口,哭着问:“现在呢,还疼吗?”

司南摇摇头,抬手握住她的手,压在自己心口上。

她伸手擦掉妙星玄面颊上的泪珠,温温柔柔:“玄儿乖,师父早就不疼了。”

妙星玄轻吸了吸鼻子,顺势靠在司南怀中,抬手压着司南的心,满含歉意:“对不起师父。”

“我不知道你也会和我一样痛。”

那些烧人的酒,那些割肉的痛。她醉一份,司南醉一份,她痛一份,司南痛一份。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司南在她身上感受到所有的一切,何止同受半分。

炽热的岩浆包围里,她靠在司南的怀中,眼泪簌簌而落。

第61章 天星岛:二

炼器室与存放材料的玉竹林被毁,也就意味着自妙星玄走后,司南再也没有炼过器。

妙星玄能够收拾的,其实也就只有博古架上的一些东西。

司南如今是个凡人,哪怕被妙星玄覆盖上数层灵力屏障,在这满布岩浆的冥想室内,也觉得十分燥热。稍微动一动,就是满头大汗。

妙星玄便让她在床榻上端坐着,自己抱着博古架上的东西来问:“师父,这个要不要带回家去?”

司南就这么坐着,仰头望着她从自己的休息之处漫步走来。

傍晚的夕阳很是明媚,斜照在这少女的脸上,打上了一层细细的绒光。

司南仰头望着她,见她的长裙拂过漆黑的石板,不知为何想到数月前她们出关的那日,妙星玄的衣摆也是这样拂过她的手背。

那时她不太想明白,这种落花轻抚流水,转瞬即逝的伤怀之情是什么。

如今想来……

司南抿唇,轻轻唤了一声:“玄儿……”

妙星玄正在将司南少时给她做的木蜻蜓收入纳戒中,回眸看向了司南:“怎么了师父?”

司南抬眸望着她,眼神极为温和:“从剑宗升仙宴回来,闭关而出的那日,你曾经过我的身畔。”

“那时候,你的裙摆拂过了我的手背。”

她说得莫名,妙星玄略有些诧异:“嗯……然后呢?”

司南轻笑着,话语很是轻柔:“那个瞬间,我感受到了一种春日花开,落英缤纷,坠入潺潺溪水之中的伤怀之情。”

“如今想来,只怕这种情绪,应当称之为动心。”

因为起心动念,才会受她人一举一动所侵扰。

才会产生如此哀伤的情绪。

妙星玄一时怔住了。

好一会,她才勾唇,笑容徐徐绽放。

这一笑,恰似暗夜幽昙,美不胜收。

司南仰头望着她,见她收了竹蜻蜓,朝自己走来,目光一直随着她移动。

妙星玄很快来到她身前,俯身勾住司南的脖子,娇声唤她:“师父……”

司南一派从容,轻轻地答:“嗯?”

妙星玄两手勾着她的脖子,凝望着她的眼,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怎么办,我连这一点都随你。”

司南不解:“随我什么?”

妙星玄叹息着,眸中泪光闪烁:“随你一样,动心的时刻,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悲伤。”

“只觉得我的师父好辛苦,既要被我娘所负,又要被我所爱。我爱你不得,注定会离你而去……”

这少女捧着司南的脸,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我可怜的师父,为什么偏偏会被我爱上呢,我可真是一个孽徒。”

司南哑然失笑,抬手拥住妙星玄的腰,抱着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她揽着妙星玄,与她幽幽道:“可能情爱一事就是这样,非自己能控,一旦陷入了,就很难挣脱。”

“但凡陷入爱里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伤。一面欣喜着此生能与你相遇,一面又在为将来可能的分离感到哀伤。”

妙星玄坐在她的膝盖上,捧着她的脸幽幽道:“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吗?”

司南想了想才回答:“大概吧。”

妙星玄两手捧着她的脸,凝视着的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刁难了一句:“那师父对我娘,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司南失笑,拥着她慢悠悠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她在躲开这个回答,妙星玄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不满地嘟囔:“哼……”

她发泄完情绪之后,靠在司南肩头,拥着她很是感伤道:“师父……”显注付

司南揽着她的背,轻轻拍了拍,温温柔柔地回她:“嗯?”

妙星玄叹了一口气,下巴枕在司南的肩头,声音里带着水意:“怎么办,我觉得自己要为你悲伤一万年了。”

司南哑然失笑,晃着她慢悠悠道:“那还是不要悲伤一万年了,不然你的泪积聚在南海,都能使海岸线往后退三百丈。”

“那些岸边打鱼的渔民,可怎么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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