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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11)

作者: 码代码的Gigi 阅读记录

许嘉茗接过了鱼丸,“好的。”

李月兰着急买菜,本来今早就已经买好了,刚刚准备做饭时,才发现原来家里没有生姜了。她一直以为有,就没买。平时没有生姜也就算了,今天可不行,她赶忙拿着包出门。

送完狗后,李月兰又回车库去开车,才想起上次手头没有现金,说了这次给她钱的。想着回来记得给她钱,不过这是小事,做饭才是大事。

鱼丸是只小德牧,皮毛光亮,非常聪明。许嘉茗会带它绕两圈,再回到前边的空地上陪它玩会飞盘。它最爱玩飞盘,看到时都开心地摇起尾巴。她每次假意收起飞盘时,它都要黏着她,想让她多陪它玩一会。

那个阿姨出门急,没有拿飞盘出来。但刚好许嘉茗买了新的带过来,她上次发现飞盘的边缘有些磨损,怕弄伤了鱼丸的舌头,也没跟讲,就自己买了个送它。

这些日子,跟鱼丸一起玩,可能是她为数不多的纯粹而心无旁骛的时候。她很喜欢它,即使有时候它不够听话,对她的指令拒不服从。不知是不是没把她当主人。

玩够了飞盘,看样子要多留一会儿,许嘉茗牵着它打算再溜半圈。可还没走两步,鱼丸就突然亢奋,要向着马路的方向跑去。她一个没留神,都差点被它绊倒。

她随即用力抓紧狗绳,但喊了stop它也不停,跟它僵持着的功夫,也只好脚步随着它奔跑的方向走去。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第一次时觉得它可以在她的制服范围内,是不自量力。此时用足了力也只能勉强牵制住它。

许嘉茗稳住了脚步才顾得上抬头看了眼,是一辆黑色的SUV,后面并未减速,朝着前边房子的方向开过去。后面又跟了一辆,都开进了车库。

但这并不是那个阿姨开出去的车,她来的这些天也从未见到过有人来过。

她也没让鱼丸停下,随着它向前走去。有一次那个阿姨跟她说过,麻烦她到中旬就好。

估计这是有人回来了,狗自然有人溜,无需麻烦别人。而且假期将近,这么注重隐私的人家,也不希望一个陌生人再过来。

今天是这份兼职的最后一天了。

当鱼丸再次激动时,许嘉茗看见了两个人从车库里走了出来,她也只得走快了随着它向前。

这两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人挺高,穿着黑色的大衣迈着宽阔的步伐向前走着,对比之下,后面那人走路就略显拘谨。

还没走到跟前,鱼丸就已经跑着蹭到了那个男人的腿上,鼻子嗅完了,再抬头看着他,见他没动作,还要将头蹭到他的手心里。

她此时已确认,他才是鱼丸的主人。这种待遇,她都没有过。

那人终于笑了下,也只是轻笑,用手摸了它的头,“才两个月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许嘉茗抬头看了眼他,刚刚走来不苟言笑时,浑身散发着冷意,低头看着狗时,终于有了点人味。

注意到她的眼神,陈岩抬了头看她。

刚刚还在远处时,就在车里看到了鱼丸叼了飞盘向她跑去。她拿下了飞盘,牵起狗绳时向前走去时,车子驶近,他看到了她抬头时的笑意。

这个季节,这儿的天难得晴朗,阳光这么好。

然而此时他才发现她绿色卫衣上的字母,是她的学校。

一个学校还不错的学生,为什么要跑到这帮忙遛狗?是谁让她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兼职,李姨不会从市场上招人过来。

许嘉茗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探寻的眼神,甚至带了某种戒备。她及时将狗绳递给了对方,对方接过去时说了句Thanks。

本想就这么走的,但她内心有点不爽对方刚刚的眼神。

这种不爽,让她很想提钱的事。

虽然她刚刚已经想好了,最后两次的钱不要了。跟一个人讲好了价钱,来问另一个人要,过程就挺麻烦的。

但她从来没有主动问别人要过钱,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她现在挺需要钱的吧,但又下意识觉得这也没多少。内心犹豫了下,如果切换语言,用英文讲,她会厚脸皮点。但对方是中国人,她没必要特地用英语。

王潇文看着这人给了狗绳后还不走,看上去老板并不认识她。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老板在北京时的安保措施。这个女人个子算高的,不会是……

另一辆车里的保镖是落地时派来送他们的,此时正在房子里进行全面的检查。

“那个……”许嘉茗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等着她将话说完,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胆怯,抬头看了他,“遛狗的钱,可以给我吗?”

陈岩没想到她憋了半天,是要钱,“多少?”

“两百刀,现金。”

许嘉茗说完还在纠结要不要跟他解释,这是两次的钱。虽然就算是两次,也高到她像是在骗钱一样。结果他没有犹疑,直接就给了她回复。

“我没有现金,可以给我邮箱,我转账给你。”

王潇文在背后听着还挺想笑,老板竟然要为了这区区两百刀亲自转账。

许嘉茗不想把邮箱给一个陌生人,“不用了,还是现金比较好。那就下次再说吧。”

陈岩点了头,“好,下次我让李姨补给你。”

“好,谢谢。”

离开前,许嘉茗低头看了眼鱼丸。鱼丸毫不在乎换了人牵它,还凑在主人跟前撒着娇,并不在意她的离开。

好吧,那就再见啦鱼丸,谢谢这些天你陪我。

陈岩看她转身离开,拿出了耳机戴上,阳光打在了她身上,慢步向前走着。

是他想多了。

第7章

自然是没有了下一次。

当面顺便问一句,许嘉茗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更何况是再特地跑一趟。敲了大门讨要薪酬,她实在做不出来。

两百刀又不是一大笔钱,虽是对方说好的价钱,但之前给的已经绰绰有余了,她不必再计较。在这种小事上,她一向只算自己的账,不算别人的。

她也并不想再接触那户人家,算得上所谓礼貌,说话温和,规则清晰,给钱大方。但有一些地方让她不是那么的舒服。比如那个陌生男人审视的目光,比如他口中的「李姨」,从来没有告知过一句称呼。

倒不是理解,她也没那么介意,那是个完全不同的阶级而已。将人以职能为区分,出于修养给予人表面的尊重,始终与人保持着不可打破的距离感。服务他们的人,要知分寸,若是逾越一步,轻则被提醒,重则连逾矩的机会都不再有。

这没什么不对,兴许对服务他们的人来说,是件幸事。若有机缘,只要能力够、做事本分,就能获得高于市场的回报。若是经年累月地服务久了,他们生出一丝情分,一点垂怜都够本了。

而她,生活暂时落魄了,却还没习惯,沾染着以前的旧毛病而已。保不准别人看来,就是假清高。

这种「旧毛病」的养成,一部分是来自她的爸爸。

早在中学时,爸爸就跟她说,远离学生组织和活动,更不要混圈子,关起门自己玩,交些说得来的朋友就够了。尊重,不是别人给你的,是自己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