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靳白索性懒得跟她犟。
他捞着顾书怡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使人重新站好,然后又握着她肩膀转了个身,面对自己。
“顾书怡,”裴靳白这回是真的不太懂了,眉心因为迷惑而收敛,问眼前脸红欲滴血的人,“你怎么回事?”
顾书怡被裴靳白转到重新跟他面对面的位置。
两人不得不再次相对着,顾书怡逃避眼神,几乎不敢看眼前的男人一眼。
“我没有怎么回事。”她趴着头,低声说。
裴靳白注视这样逃避反应的顾书怡。
无数的疑惑与不解之后,男人神色微滞,仿佛总算,想到了些别的什么。
能让顾书怡这样反应逃避不敢面对他的理由。
“我不在乎。”于是裴靳白终于直起身,放下握着顾书怡肩膀的手,开口。
顾书怡听到这一句后顿时忍不住抬头。
裴靳白看着顾书怡抬头望他的模样,眼神平静如一潭湖水,说:“我不在乎。”
顾书怡双唇微张。
裴靳白继续看着顾书怡,索性把一切的话都说明:“我不在乎你如何和奶奶认识,我也不在乎……”他说到这时停了一下,“你一门心思想进裴家,一门心思,当了这未婚妻。”
顾书怡听着裴靳白的一字一句。
她动了动唇,似乎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什么,裴靳白说完之后,吸了口气,又弯腰,尽力跟顾书怡平视:
“所以现在,顾书怡,明白了吗?”
顾书怡对着裴靳白的眼神。
她有一种摇摇欲坠的失控感,好像下一秒,就要因为今晚这太多太多让人消化不了的信息量而失控摔倒。
裴靳白说喜欢她。
他没有什么女朋友。
裴靳白说不在乎她是否故意接近。
不在乎她一门心思想进裴家,一门心思……当了这未婚妻。
裴靳白,原来早就看出来她是故意接近。
顾书怡望着男人跟她说这些话时的眼睛,发现自己此刻好像终于有点知道,前几天,那种让人不舒服睡不着觉的胃痛是什么。
原来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被控制的。
再清醒,也会在你顾及不到的地方,蔓延生长。
顾书怡又微微侧头。
后备箱里还是一整车厢红的娇艳的情人节玫瑰。
裴靳白顺着顾书怡的视线,索性伸手拿过被围在玫瑰中间的礼物盒。
他递给顾书怡:“打开看看?”
顾书怡愣愣伸手,接过来。
盒子里面是条项链。
钻石的精美光芒没有因为丝毫停车场平白的灯光所逊色,顾书怡看到盒子里面,还附上一张卡片。
就好像上次生日时,礼物盒子里也有一张卡片。
只不过上次卡片上的字是品牌公关写的,这一次,顾书怡在总裁办实习了几个月,认识裴靳白的笔迹。
To 书怡:
节日快乐
裴靳白
很简单的文字与祝福语。
顾书怡听惯了裴靳白直接叫她全名,卡片上,男人第一次把称谓转变成了两个字的名字。
裴靳白想起上次商会顾书怡戴那条手链时皓白的手腕,又看着盒子里的项链:“我觉得你戴上应该会很好看。”
男人的声线到这里时已只剩温柔和亲昵。
顾书怡目光静静注视着卡片和项链,这个时候,却感到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念几乎要把人拉扯撕裂。
一种声音告诉她够了,你应该赶快说清楚,这都不是你本应得到的,怎么会失控到现在这个样子,快结束吧,另一种声音却告诉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难道就敢保证,你想要的,还如同最开始时那么渺小简单。
顾书怡抬头看裴靳白。
男人眉目温柔的不像话,他甚至亲口告诉她,有些事情,他并不在乎。
顾书怡只感觉鼻腔隐隐发酸。
那些撕扯的话在喉中顿了又顿,顾书怡终于一点一点启唇,开口时凝滞的音色。
“裴……”她说到第一个字好像就开始说不下去,因为发现早已习惯的“裴总”,到现在,两人的角色,似乎已经不再适用。
于是顾书怡停顿之后,终于选择省略了称呼。
她眼睫低垂,望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那种心绪已经复杂到极点: “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裴靳白听到顾书怡的回答。
今晚的一切好像都比他预料的要难上万千倍,也失控上万千倍,他看着顾书怡低垂的睫羽,一刻终于低声开口:“……好。”
...............
情人节过后是周末。
顾书怡这个周末一直躺在床上。
她知道自己是病了,胃病。
胃部那种酸胀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持续传来,顾书怡看着天花板,却又清楚知道这种不舒服,并不能靠看医生吃药来缓解。
从那一晚开始,那两种不同的声音几乎将她撕裂。
一呼一吸间,眼前全是那个人。
他跟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
周一,平常实习绝对一丝不苟的顾书怡,第一次请了病假没去上班。
顾书怡依然躺在床上,三天翻来覆去的挣扎,从认识开始的每一幕都在眼前不断浮现,那种感觉终于无法控制地越来越明晰。
那两种不同的声音里,谁占了上风,随着胃痛的加重,已不言而喻。
她喜欢裴靳白。
她无法控制地喜欢上了裴靳白。
顾书怡捂着腹部,在心里终于承认的那一瞬,好像有一种卸下千斤担子的勇气。
更幸运的似乎是,裴靳白也喜欢她。
意识到这里,顾书怡一瞬间觉得荒诞的想笑,可一张嘴,眉眼唇角皆是低垂。
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一步。
顾书怡闭上眼睛,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想要的,好像已不是最初那么渺小简单。
人总是无法控制膨胀的贪心。
她现在除了和光,更想要的,是裴靳白。
她想跟他在一起。
而有些事情,顾书怡发现自己好像不知该如何解释,又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勇气解释。
曾经郝如德那么跟她说起何奶奶的想法之后,她没有解释,因为她怕失去唯一的机会,她想进和光。
而现在,顾书怡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开口。
因为她真的喜欢上了裴靳白。
一个主动去跟她告白挑明关系,甚至亲口告诉她,那些事情,他不在乎的男人。
顾书怡突然死死把头蒙进枕头里。
她感受到头脑逐渐因为缺氧而窒息,那种濒死的感觉仿佛可以让人心安,直到最后再也受不住的时候,顾书怡掀开枕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