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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养鱼了,勿扰(66)+番外

就这般对峙了数秒,鬼主才开口回答说: “时无筝既然作为你的师尊,是你的长辈,我让他帮忙把我的礼物交到你手里,是非常合乎礼数的,难道不是吗?”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误会罢了。”鬼主理所当然道,但他稍稍避开了池惑的视线。

池惑解“自己”,所以他才不会轻易相信小崽子这番话。

池惑又问: “所以,你为什么要送我枫灯?”

鬼主撇了撇嘴: “枫灯既然都做出来了,自然是要送人的。”

池惑: “为什么是我?”

“你喜欢吗?”鬼主却反问他。

“喜欢。”池惑答得很爽快,也很诚实。

鬼主莞尔: “这不就行了?”

池惑微微侧身,摇头: “答非所问。”

鬼主透过镜面看着他,没讲话。

摇曳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将他眼尾红色的胎记镀了层暧昧的光影。

这抹红色,一旦沾染上,怕是再洗不掉了。

池惑直视他的眼睛道: “你先是让师尊以为那些枫灯是我做的,再通过他之手将枫灯还给我,让师尊误以为,你故意让他成为退还礼物的中间人。”

“鬼主,你是不是在故意欺负师尊?”池惑放轻声音道。

“时无筝是如此同你说的?”鬼主别有意味道, “可我在信笺上已经写明,我要把他送给你,而不是还给你,祁忘。”

“但你是不是又要说,你师尊不一定相信我的说辞,是吗?”鬼主漫不经心笑了笑。

池惑无奈地笑: “你把我的话给抢了。”

“祁忘,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其实你师尊真的很喜欢那些枫灯,因为他以为是你做的,所以他扣下那些灯,并非只是考虑你的面子,也有他自身的原因。”鬼主淡声道。

“因为时无筝知道,他的小徒弟只会给他送一盏枫灯,而不是一屋子。”

鬼主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肆意。

池惑愣了一下,摇头: “我并不认为,自以为是是个好习惯。”

毕竟上一世,他吃了不少自以为是的亏,现在并不想重蹈覆辙胡乱揣测。

鬼主扬眉: “你这么确定?”

“有句话,叫旁观者清。”鬼主扯了扯唇角。

池惑: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师尊有太多瓜葛。”

鬼主越发来了兴致: “为何?”

池惑: “因为这不……”

他刚想回答鬼主的问题,突然,识海深处传来一阵刺疼,疼感来得猝不及防,似万千火蚁啃噬他的神经,四肢百骸因为疼痛微微颤栗。

……看来是隐匿在他识海里的天道发出了警告,避免他说出更多有可能剧透的话来,所以直接用疼痛来打断他。

忍耐剧烈疼痛的池惑皱起眉头,尽管他已经尽力隐忍痛苦,但到底还是难捱地皱了皱眉头,如此细节的一个表情,落在鬼主眼里,却反而像对方表现出了对他的不耐。

不知为何,一向情绪平稳的鬼主被对方的表情牵动了,难以名状的焦躁感笼罩心头,鬼主甚至觉得这样的情绪很陌生,陌生得令他不安。

一下子,他的脾气也蹭蹭蹭往上冒。

“祁忘,我可以承认,我确实在欺负你师尊,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样做让我觉得有意思。”为了不过多暴露自己的情绪,鬼主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

池惑: “……我知道你。”

他脸色微微发白,看上去真的就好像厌烦了对方一样。

鬼主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毫不掩饰话语里讽刺的意味, “看来,你真的非常介意,我的所作所为对你们师徒情谊造成的影响。”

“这不重要,”池惑好不容易从识海的痛感中缓过来,声音有点虚浮, “池惑,我只是不想你淌这浑水。”

刚才闪过识海的疼痛让他分神了,以至于没觉察到“自己”话里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浑水吗?原来是这样…”鬼主若有所思地在池惑耳边道, “祁忘,你是以何种身份与我说这些话?”

池惑: “你认为呢?是你的算卦师父,还是朋友?”

“别忘了,我不信所谓的算卦师父,也没有朋友。”鬼主凉凉道。

池惑愣了愣,但细细想来,这样的回答并不让池惑意外,甚至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池惑同样扯了扯唇角: “鬼主,那你认为我是什么?”

他已经从剧烈但短暂的疼痛中缓了过来,透过镜面,他与自己对视。

这场对视,是一场令人煎熬的对峙。

鬼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漫长得两人都以为时间凝固了。

—— “威胁。”

鬼主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

很好。

镜子里的池惑笑了,自己果然还是自己,生性凉薄,冷血无情。

虽然这样的他才是熟悉的自己,但并不妨碍池惑生“自己”的气。

毕竟他与对方强调过数次,自己绝对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

结果忙活了一场,对方却还是把他看做「威胁」。

虽然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脾性,但没有人规定,自己不能对“自己”生气。

“行吧。”

镜子里的池惑笑了,用半是玩笑的语气说, “那多谢鬼主,此前数次掐住我的脖子,却没直接要了我这个‘威胁’的命。”

两人又在沉默中对峙片刻,最后是鬼主率先移开视线。

—— “看来,今晚听石院不欢迎我,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闪身消失在了池惑的客房里。

“啪嗒,啪嗒……”

离开的鬼主似乎没把窗户关严实,窗外雪絮翻飞,呼啸而过的风不停拍打窗棂。

池惑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屋中落进几片雪絮,半扇雪光。

他愣了好一会,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 “无论如何,枫灯,谢谢。”

—— “我很喜欢。”

池惑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毕竟他不会和年少的自己真的生气,只是刚才被疼痛和对方的态度弄得有些烦躁罢了。

沐浴后,池惑躺在床榻上,这一晚他注定要睡不好。

他在被子里辗转片刻,睁眼闭眼都是满屋子灼灼燃烧的枫灯,烧得他无法安稳入眠。

冷静下来的他开始思考小崽子这么做的缘由。

鬼主用送枫灯这件事“欺负”时无筝,目的是什么呢?想要以此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吗?

想到这层,池惑自己都笑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如果不是为了吸引时无筝的注意力,那么…

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闪过: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

毕竟这种肆意妄为的举动,就好像在和身为池惑师尊的时无筝宣告“主权”一样。

无论时无筝信不信鬼主信上的说辞,鬼主的行动都足够高调,也足够让时无筝为难。

若枫灯是池惑做的,时无筝就成了退还礼物的中间人;若枫灯不是池惑做的,鬼主作为时无筝不愿意徒弟接近的对象,他自然也不乐意将对方的枫灯送到池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