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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养鱼了,勿扰(31)+番外

如果服蛊人是被强迫的,那么这款独特的蛊毒就会失去效用。

蛊毒一旦生效,服蛊人和下蛊人之间便达成了共同遵守秘密的契约。

可以说,「破言蛊」是彼此信任的交易。

池惑提出自愿服下「破言蛊」,也是综合利弊考虑后得出的结论。

现如今他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和自己交易的东西,有的只是自己掌握了对方身份秘密这件事,还有他的命。

闻言,鬼主眉头拧了拧,似乎对池惑提出的代价有些意外。

“「破言蛊」并非闹着玩的,你不害怕?”鬼主微眯起眼睛看他。

池惑耸耸肩:“我不会拿自己的命闹着玩,我本就不打算与外人说你的身份,害怕什么?”

鬼主定定地审视他,短暂的视线对峙后,他先笑了:“说得也是。”

毕竟池惑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语,比任何承诺更深得他心。

池惑:“这样对双方都好,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你在我这也有了层保障,总比直接取我性命好。”

“放心,我暂时不会取你性命,那样太无趣了。”

鬼主将烧热的水灌入茶杯中,杯底浮叶立刻因潮湿变得碧绿,几缕烟气笼在两人之间,仿若尚未散尽的晨雾。

而水壶沸腾的咕噜声还在回响,整间客房水雾缭绕。

待茶水微凉,鬼主将碾碎的蛊粉融入茶中:“祁忘,请。”

池惑爽快地接过茶盏:“以茶代酒,谢过鬼主。”

茶水溶解了蛊粉后,呈现一种怪异的绿色,池惑完全不怯,将蛊毒茶一饮而尽。

毕竟自己和自己不需要弄虚作假。

蛊毒入体还是有很大副作用的,祁忘这副躯体修为低微,在蛊毒融入血液后他开始浑身发冷,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没事吧?”鬼主看他反应太大,还给他探了探灵脉。

池惑苍白着脸摇头:“无大碍,我这身子太弱了。”

盏茶功夫后,池惑终于抵挡不了汹涌而来的晕眩感,直接趴在茶几上昏睡过去。

鬼主不声不响地将他抱了起来,一手拂掉榻上的红枫,一手将昏睡的池惑安置在软被中。

刚才探灵脉的时候觉察到池惑手指冰冷,他还特意将暖炉置于榻边,炉中焚烧的安神香暖烘烘萦绕而来。

或许因为暖和了,池惑原本微蹙的眉心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均匀流畅,就连因为蛊毒入侵而发白的嘴唇都在恢复红润。

也不知池惑梦到了什么,他的喉结滑了滑,脖子上狰狞的伤疤越发刺目。

鬼主犹豫片刻,最终收回了试图试探对方识海的手,既然昨晚什么都没探出来,那就算了吧,他想。

鬼主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睡熟的脸,想,这家伙身上笼罩着太多谜团,一层卷着一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将他的秘密彻底撕开剥落,露出他最真实的模样。

*

冬日天光短,入夜,时无筝吩咐客栈小二准备一桌晚饭。

自从收了这位五弟子,他一直记挂着对方修为低微,身体和凡人无异,该吃的饭一顿不能少。

可待程渺来叫师弟吃饭时,才发现池惑客房中无人。

虽然有怀疑过师弟很可能在隔壁的池道友房中,但程渺不敢多事,只将师弟不在客房内的信息告知时无筝。

时无筝眉头拧了拧,便直奔向鬼主所在客房。

“咚、咚咚。”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敲门了,同样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鬼主掀开眼皮,他不用猜也知道来者何人。

“请进。”鬼主起身点了灯,朦胧的光晕在屏风上弥漫开来。

时无筝敲门的手指微顿:“叨扰了。”

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时无筝怔住了。

客房西面的窗户没关,烛火在风中摇曳不止,也让这间不大的客房显得影影绰绰,别有一番暧昧的味道。

浅淡的茶香弥漫屋中,茶香中似乎还混着什么奇异的香气。

鬼主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头发松松散散披在肩上,一副尚未睡醒的惺忪模样:“随筝仙君,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说话间,鬼主将屏风挪了挪,池惑熟睡在榻上的光景便落入时无筝眼里。

第19章 枫宴(九)

时无筝面色微变,而鬼主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心中猜测已经印证了七八分。

他之所以多此一举挪动屏风,一方面是为了观察时无筝的反应,这是印证他与祁忘关系最直接的办法。

看来天道书给自己指认的这位正缘道侣,分外在意这位小徒弟。

至于另一方面……他用余光看了眼熟睡于自己榻上的小修士,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站在时无筝身后的程渺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眼睛都睁大了。

鬼主优哉游哉地垂下眼皮,看向榻上熟睡的池惑道:“祁道友今日太累,还未醒来,可能赶不上晚饭了。”

总是风轻云淡的时无筝此刻绷着脸,嘴唇也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似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外放。

他的目光在熟睡的池惑和鬼主间游移,最后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看向鬼主道:“看来忘儿给你添麻烦了。”

鬼主笑:“不麻烦。”

又是一阵沉默,令人局促的死寂在昏暗的房间里蔓延。

时无筝看到的不仅仅是小徒弟的睡容,还有满屋子散落的枫叶。

他想起来,就在昨晚,小徒弟还说过要给他送枫灯来着。

枫灯有祈福挡灾之意,小徒弟希望亲手将枫灯做好,交到他的手里。

时无筝的目光在满屋子的枫叶间游移,各种猜测纷至沓来,但他选择闭口不言,甚至把视线从灼灼如火的红枫上移开,看向闪烁不定的烛火。

“随筝仙君,要不要坐下喝茶聊一聊?”鬼主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发出邀请道。

时无筝几乎是斩钉截铁道:“不必了。”

“忘儿既然已经休息,我就不打扰他了,改日吧。”似觉得刚才自己的语气不甚礼貌,时无筝又补充道。

鬼主不动声色:“行。”

站在时无筝身后的程渺并不清楚当下是什么状况,他只凭借本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屋中关系复杂,复杂到他难以理解,但又使他坐立难安,十分尴尬。

他恨不能这令人窒息的场面能尽快结束。

“待忘儿睡醒了,麻烦转告他,让他过来找我,我有些事要与他交代。”时无筝道。

鬼主:“没问题。”

交代完后,时无筝便有些仓促地离开鬼主的房门口,程渺急急跟在自家师尊身后,一时半会不敢讲话,只有略显浮躁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

但程渺到底是松了口气的,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

等下了楼梯,程渺小心翼翼问道:“师尊,那今晚这顿晚饭,我们还吃不吃…?”

时无筝脚步微顿,最后叹了口气:“赏给客栈的伙计们吃吧,让他们忙活了。”

*

翌日卯时一刻,池惑才转醒过来,秋冬天光短,窗外完全没有要天亮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