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养鱼了,勿扰(110)+番外

这个自称祁忘的“弟弟”每日无微不至地照料池惑,从喂药饮食,到沐浴更衣,祁忘对池惑的所有习惯和口味都了如指掌。

就连枕头的高度和摆放的方位,祁忘都布置得恰到好处。

所有细枝末节对方都照顾到位了,这是令池惑非常意外的,毕竟有些小事,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池惑的伤势也在渐渐痊愈,他的其他感官恢复了大半,只有视力尚未恢复,依旧模糊的一片。

在后续的聊天中,池惑也证实了祁忘所言,这间药庐的主人,也就是这段时日为他开方子熬药的秦公子,确实不是长昆山门主秦北瑶,而是他的孪生哥哥秦南珂。

闲聊间,秦南珂也无意提到了祁忘脸上戴着面具的事,祁忘只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脸上有伤,怕吓到旁人,就习惯以面具示人了。

他这般一言带过,秦南珂倒也没有深入问因由的打算,只一旁的池惑听在耳里,心里有些计较。

对方脸覆面具,真的是因为面部有伤吗?

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日,祁忘端了热腾腾的汤药进屋,这会儿池惑已经能自己坐起来喝药了,祁忘坐在池惑对面,看着他爽利地将一碗药喝尽。

池惑抹了抹唇边药汁: “今日换方子了?”

“秦公子看你伤势治愈得不错,就重新调整了帮助视力恢复的方,。”祁忘道, “看来你的味觉也差不多恢复好了。”

池惑垂着眼皮道: “是,可惜视力没恢复,看不清你的样子。”

祁忘: “别着急,会有这么一天的。”

池惑微微弯起唇角,用闲聊的语气道: “祁忘,你是如何得知的?”

祁忘: “你指的是哪件事?”

毕竟他“得知”的事情可多了。

池惑: “得知我误以为秦南珂就是秦北瑶?”

鬼主也是玩笑的语气: “你当时脸上的表情就是这般说的。”

闻言,池惑抿了抿唇: “……行吧。”

对方的回答敷衍得很,因为当时对方都没进屋,又如何得知他的表情呢?

如此敷衍回答,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罢了。

池惑: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口,池惑也没想过对方一定会告诉他真正的答案,只不过是介于试探和闲聊的对谈。

祁忘: “池惑,以你的经验和见识来判断,你认为我的目的会是什么?”

池惑耸耸肩: “别绕圈子了,我就是判断不出来,所以才直接问的你。”

祁忘笑: “说了真话,怕是你也不会信的。”

“哦?”池惑也笑, “既然如此,那不妨说来听听?”

祁忘: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你尽快好起来,并无其他。”

空气一瞬间陷入沉默。

半晌,池惑轻声问道: “可以问问为何吗?”

祁忘语气淡淡的,却说不出的笃定和真诚: “全凭我心意。”

兴许是这句回答的语气过于认真,两人再度沉默下来。

这会儿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

一瞬间,池惑甚至有些不忍心出声,不忍心打破此时此刻微妙的氛围。

过了许久,是池惑先轻轻笑了出来: “说实话,刚才我差一点就信了。”

祁忘: “那不如试着信我看看?反正我不会让你吃亏。”

他这句话也是同样的认真笃信。

池惑用玩笑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情绪,摇头: “我怕着了道儿,那就麻烦了。”

“不过,无论如何,是你救了我,这次我欠你的。”池惑道。

祁忘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 “池惑,我希望你相信,我不会对你不利。”

“虽然我没有证据,暂时无法给你证明什么,只能‘空口无凭’。”祁忘笑了笑。

在很久以前,池惑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他半信半疑,在心里琢磨了许久。

以至于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池惑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以及屋内光影的变换,时间的流动。

而那时,他是鬼主,对方是池惑,也是祁忘。

池惑没做声,而是朝祁忘所在的方向伸出手,他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模糊,不甚分明。

“可以吗?”池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没有直接朝祁忘脸上的面具摸去。

祁忘知道他的意思,点头: “当然可以。”

他甚至还自觉地上前半步,让池惑能更方便地够到他脸上的面具。

“为何戴着面具?”池惑问他。

祁忘: “怕吓到无关紧要的人。”

池惑用指腹描摹着冰冷的面具,淡声道: “我猜,所谓的吓到并不是因为‘丑’。”

祁忘笑: “你猜对了,以后你会知道答案的。”

池惑也笑: “我很期待。”

*

从小寒到大寒,池惑除了视力和修为尚未恢复外,身体已经有了很大好转。

他时常从药庐里出来,披上雪氅,到屋外走走散散气。

两人间仿佛拥有与生俱来的默契,彼此相处起来,自然而然间就会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服和安心。

池惑作为在红沙谷长大的鬼主,最难真正的信任旁人,却在偶然间,他发现自己对祁忘不经意真的放下了戒备。

这对他而言是危险的,但却似乎没有办法,他平生第一次,感觉无法忽视自己的感受,控制自己的心念。

就在池惑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时,在大寒后第三日的早晨,祁忘突然消失了。

无声无息,不告而别。

这会儿池惑已经能自主喝药吃饭了,其实祁忘的离开,并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起居。

只不过,池惑后知后觉发现,那家伙离开后,这间药庐变得静悄悄空荡荡的。

日常秦南珂也不待在这里,只有北风敲打窗户的呼呼声,还有雪絮落下的簌簌声。

千山暮雪,归鸟蹄鸣,向晚时分更显寂静。

池惑的视力尚未恢复,却也习惯性地点了油灯。

这会儿秦南珂刚好熬了药过来,推开门的瞬间,他一眼便看出了池惑脸上的情绪,笑道: “你现在伤未痊愈,过多思虑对伤势的恢复并不好。”

池惑敛了情绪,笑: “也不知他还会回来不?”

秦南珂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道: “为何如此说?我认为,祁公子没有不回来的理由。”

池惑怔了怔,不语,秦南珂继续道: “毕竟你还在这儿,他这般关心你,不会舍得就这样走掉的,定是外边出了什么急事,他赶着去处理了。”

池惑沉默了一瞬,莞尔: “但愿如此,那我等他回来好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池惑为了打发时间,开始在雪野里堆小雪人。

天寒地冻的,雪人堆了不会化,只不过一夜的雪落下来,雪人又被覆盖住了,没了原本的形态。

秦南珂远远地站在屋檐下瞧,也没上前打扰,因为他知道,虽然天寒地冻还待在风雪里,对伤者恢复不算好,但比起闷在屋子里满心思虑,在屋外有事情忙总是好的。

就这般又过去了一段时日,转眼过了人间的除夕,眼看上元节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