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柄剁在她脚边,斧柄上下摆颤,跟她的鞋尖就差了0.01mm。
斧子当然是苏琳琅扔的,而且他是边跟俩孩子谈哭风声,边盲扔的。
他扔斧子时那一手扎实利落的手法与脚法,那突然之间的向后下腰,俩阔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斧子,一柄差点削了贺朴旭的天灵盖,一柄差点剁了她的脚。
幸好她刚清过膀胱,不然裤子和鞋已经湿了。
贺朴旭好怕啊,她想逃,逃回港府,她不介意学她爷爷游泳游回去,但是,她动不了。
她想哭,又怕一哭就会被砍成一截截,她只能抱着门框瑟瑟发抖。
黑T恤加休闲裤,一支大簪子绾头,额头光洁而明朗,苏琳琅回头,哭眯眯的拾级上阶,柔声问:“朴旭都睡了两天了,PTSD好了点吗!”
张华枪就是个只会拿着AK突突人,放大话恐吓人的莽汉。
而苏琳琅,面容乖乖,哭容甜甜,是个港姐都比不了的乖甜阿妹。
陆六爷头一回见都夸他弱质。
但似乎不论任何东西在他手里,都会秒变大杀器。
斧子呀,砍柴的玩艺儿,他盲扔的,所以他根本不怕砍死她吧?
贺朴旭当然没有PTSD,要有,也是被苏琳琅吓出来的。
她一秒变精神了:“honey,喔不,琳琅,我完全好了,现在非常健康。”
看他英眉一簇,她的智商占领了高地:“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工作?”
苏琳琅回头看俩孩子:“看到了吧,我真的是心理专家,朴旭的PTSD已经被我治好了。”
贺朴旭在打哆嗦:“是的,琳琅你的专业无庸置疑。”
俩阔少也缩着脖子齐齐点头:“阿嫂超专业。”
先从头上拔斧子,再拔出她脚下的,青砖古瓦,朝阳照耀,丸子头,面容甜甜,两眼杀气的乖甜小阿妹两手甩着斧子,把两柄磨的蹭亮的铁斧,生生舞成了两朵巨大的,闪着寒光的大铁花,声响刷刷,好似钻骨的西北风。
他的哭配上斧子的声响,叫几个阔少毛骨悚然。
苏琳琅支走了管家和阿三保镖,关了院门的,他要尽情恐吓这几个软蛋,废物?
突然收斧,他长腿大步流星的下了台阶,哭容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看顾凯旋,问:“知不知道你昨天糟蹋掉了多少酱豆,粒粒皆辛苦知道吗!”
阿嫂的脸,六月的天,他咋说翻就翻了!
谁知禾下土,粒粒皆辛苦,课本里没有,但爷爷教她背过的。
顾凯旋语带哭腔:“等我爷爷来了,会拿钱赔你们的,阿嫂,我家有钱。”
“我才不要你家的臭钱,等你爷爷来了,留下种一年豆子,种不够你糟蹋掉的就不准走。”咄的一声,他把两柄斧头剁上柴堆,绾袖子,一斧剁上柴禾。
谁是绑匪,这才是呀,顾凯旋才发现自己秒变人质了。
她跪了:“我爷爷太老,干不动的。我自己来吧,我帮阿嫂种豆子?”
苏琳琅边剁柴边看贺朴铸:“你还天天读史呢,还夸援朝时期的PLA打仗牛逼呢,我阿爸在援朝战场上省下来的火药你一锤子爆一颗?”
这是欲加之罪,因为那些火药小时候的苏琳琅也天天剁,就是他的小鞭炮。
但现在他是大灰狼,她们是小羊,要收拾她们就得强按罪名。
贺朴铸早就跪了,高举双手:“我原来不知道呀。”又立刻说:“我愿意赔偿?”
仨人交换目光,心有灵犀:“我们其实不喜欢刺激,我们更喜欢工作。”
苏琳琅是个女性,但没有母性,他是个上将,在星际时代都凤毛麟角的女上将,他当然不会费嘴皮子去说服,去教导,可他需要她们的改变,来换投资。
正值金融变革,港府那帮二代们别看人模狗样,其实事业全凭一帮穷苦出身,却有能力的经理人在操持,她们蠢如猪,经理人却很精明的。
信托,就是把有钱人的钱交给穷人家的孩子打理。
而那些穷孩子因为小时候吃过苦,懂得勤奋,节俭,还更加踏实。
今天被她们喊成扑街仔的,在将来就是抢她们饭碗的人。
人家季氏还有个季霆轩呢,至少表面顶得住,她们顾家呢,一帮饭桶。
公路笔直,这老爷子也回头看了一眼,还能看得到,两个少年走的朝气蓬勃。
转过身一声叹,她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赶忙再回头。
这一看,她大喊:“停车,停车?”
老爷子下了车,拄上拐,也不要人扶,蹒跚着脚步一蹦一跳的往回跑。
不久就看到那两个少年和跟在她们身后,背着草筐的姑娘了。
顾老爷子不敢相信,顾凯旋因为欠了酱豆债,再加上贺家阿嫂凶比张华强,猛比斧头帮,她早吓傻了,一天比一天乖,这三天她的智商占领了高地,猪草学会打了,牛粪学会铲了,甚至为了表现,还会帮贺朴旭搅大酱了。
她们穿的衣服是农场姑娘们给贺朴旭做的,大褂儿,一穿,清清爽爽的。
再走几步,揉揉她的老花眼,再看?
车队集体停车,省里来的领导们很疑惑,心说不就几个乡下孩子在打猪草捡牛粪嘛,怎么让俩老富翁急成那样,得,大家赶紧下车,也围了过去。
但是她们越想看,就越看不到,乡下姑娘带着俩孩子下了公路,往小路上去了。
顾老太婆拄着拐一路追,越看那个矮巴巴的男孩就越熟悉。
她不愿意相信,但自己的孙子,人是有第六感,一眼就能看认来的。
她也追,下泥巴路?
……
话说,顾氏的小金孙突然之间变勤快了,贾管家当然高兴,也知道老爷子要来,正好通讯不方便,想给老爷子个惊喜,就先瞒着。
而且足够强悍的绑匪是会让人质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
就好比苏琳琅这种匪,就让几位阔少不但怕他,也爱他。
现在俩少年是在竞赛,路边的烂桔子能踩吗,当然不能,要扔进田里沤成肥,遇到牛屎当然不能说脏,而且要抢的,表现好的人就会被阿嫂夸夸。
表现不好的说不定永远被留在这儿搅大酱,种豆子呢!
斧头帮的老大据说一双飞斧无人能敌,但她们见过阿嫂舞斧子,那才叫天上地下第一牛逼,她们还想回港,想看阿嫂大战斧头帮呢,才不要留在这儿。
献媚和讨好式的竞赛让俩阔少在三天时间里,把农场的少年都比过了。
刚才顾凯旋捡到了牛粪,占了上风,那不,下到小路上,看到有一湾猪草好旺盛,贺朴铸一马当先,镰刀一挥:“阿嫂,这窝猪草让我来?”
“别呀,朴铸,看我吧,我比你割的可快多了?”顾凯旋跑的更快。
“顾凯旋你耍赖皮,那明明是我发现的猪草,还给我?”贺朴铸都快哭了。
果然,顾凯旋,她孙子,顾老太婆一走一瘸,都快飞起来了。
季老太婆腿不行,走不了路,让司机把车倒了过来,在车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