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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69)+番外

他干嚎了半天,一滴眼泪没流,只有喝下去的酒液从嘴角稀稀拉拉漏了一桌。

“噫~”蹲坐在一旁的李药袖嫌弃地向旁边挪开几寸,犹豫了一下抬爪拍了拍纸人硬邦邦的脑壳,“天涯何处无芳草,走了一个莺莺还会有下一个燕燕!作为一个如此灵活的纸人,你也算一方大妖了,何愁找不到老婆呢?”

“嗝!”纸人抬起挂着两坨大红胭脂的脸庞,迷茫地问:”纸人,什么纸人,我不是人吗?”

他说着两眼渐渐发直,声调也变得尖锐刺耳:“我堂堂大燕将军,威震朔北!如何会是纸人!”

“主人!”喜娃娃突然打断了他疯疯癫癫的叫声,踮脚笑眼弯弯地将喜秤递给他,“吉时已到,你该掀开新娘子盖头啦!”

喜服纸人恍惚了一瞬,盯着喜秤半晌,慢慢拿起长长的秤杆,结果抬头就对上一双睁圆的核桃眼。

李药袖:“……”

纸人:“……”

纸人捂脸痛苦地呜咽一声,将秤杆一甩:“本将军真的对幼兽毫无兴趣!”

李药袖与喜娃娃:“……”

李药袖叹了口气,抬爪扶着酒壶又往酒杯里满满倒了一杯酒:“喝吧喝吧,将军,喝多了不仅莺莺有了燕燕也有了,梦里什么都有了。”

纸人呆呆看着那杯酒,脸上的胭脂因为酒液已经晕满了满脸,看着可笑又可怜。他慢慢握起杯子,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过了很久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出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如何酬君恩,如何报卿意。”

一杯酒饮尽,纸人晕晕乎乎地看着被红绸包裹的小兽,忽然一把握住它柔软的爪子:“莺莺既然不在了,燕燕也可。”他挣扎几许,断然道,“这个亲既然一定要成,那娶你也并非不可!虽然我们人兽有别,可、可我也能等你长大!”他羞涩地嘿嘿笑了两声,“你,你也蛮可爱的嘛。”

李药袖迟钝地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爪子,慢慢地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疯狂地向后抽出自己的爪子。

奈何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时之间竟然连她这个力大无穷的镇墓兽都无法从这个变态纸人手中夺回自己的爪子。

啊啊啊啊啊!李药袖内心尖叫!本以为成为镇墓兽已经是她人生中最离奇不可思议之事了,难道如今还要添上嫁给纸人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吗!!!

救命啊!!!有没有人为镇墓兽发声啊!!!

一旁的喜娃娃高兴地连连拍掌,两坨胭脂愈发鲜红欲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回我总算能压那丧皮仔一头!”它朝惊恐万分的李药袖凑过那张诡异大笑的脸庞,“我早说了,姐姐这么漂亮,主人一定喜欢!”

李药袖彻底崩溃,你们主仆都有病吧!

“哐当!”朱红的房门被人一脚踹成两半倒在地上。

“谁!”喜娃娃倏地将脑袋扭到背后,阴恻恻地盯着门外,“谁敢坏我主人好事!”

无数红绸从天而降,犹如千片利刃刷刷飞向门外!

顷刻间,漫天碎红如雨落下,凛冽寒风倒卷着点点碎红直扑回房内。

霎时间李药袖的视线被纷纷落下的红绸遮挡,只隐约见着一人踩着满地碎红踏入房门,金色的竖瞳淡淡瞥来,狭长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李药袖眼前一花,紧紧抓着她的纸人如断线的风筝横飞出去,唯留着一个断裂的手掌犹有不甘地挂在她爪上,晃晃荡荡。

李药袖:“……”

“半日不见,看来小袖另有奇遇啊。”

沈檀的语调一如平常般含笑温和,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受害者的她忽然背后一凉!

一只冰凉的手轻柔地握住她的胖爪,指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纸人残留的手指一根根掰断,再从腰间的皮兜里抽出一方洁白丝帕细细地擦干净小黑爪上的残印。

就在李药袖以为他会松开自己爪时,沈檀又从袖中抽出一道只有指腹长的小刀,一根接一根,不慌不忙地将她满身红绸尽数挑断。

沈檀做这些事时眉眼低垂,金色的竖瞳被长密的睫毛遮挡,不尽分明,他的嘴角甚至仍是微微上翘。

可李药袖的爪止不住地抖了抖。

沈檀淡淡看她一眼,眼角青鳞浮动。

李药袖:呜呜!

“好了,”沈檀将她身上红绸除尽,指尖抚摸着小镇墓兽的后脑勺挠了挠,“小袖大人受惊了。”

他这么一开口,李药袖一直高高提起的心才颤巍巍地稍稍落地,她呼了一声:“还好,还好。”

除了这纸人偶尔发癫,它和喜娃娃并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李药袖觉得它们还挺逗的。尤其纸人在某些方面和李子昂那二五仔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檀脸色一变,金瞳剧烈地扩张又收缩,他轻轻道:“好玩吗?哪怕小袖要嫁给别人,也觉得好玩吗?”

李药袖一惊,确定自己明明没有将心声说出口,可沈檀却准确无误地将这些话说出了口!惊恐之余,她还分神小小地疑惑了一下,沈檀口中的别人是什么意思?毕竟人兽有别,她一个镇墓兽能嫁给哪个别人啊!

“燕……燕……”角落里的那个不介意人兽有别的别人虚弱又顽强地喊出声,“我,我们说好要成……亲……的……”

沈檀那一掌可谓雷霆一击,纸人落地时剎那四分五裂,唯有一个头颅尚算完整,坚强地扭向李药袖:“莺……莺……等……我……”

说完最后的四字,他两个与喜娃娃如出一辙的豆豆眼慢慢失去了光泽……

李药袖此时已经知道这纸人并非如它表现得那般灵气十足,它起初的种种举动太具有迷惑性,让她误以为它和陈三娘子是同一类妖物。现在看来,它顶多和平凉湖中大部分水族一样,初初开了灵智。

“你、你们竟然敢杀了我的主人……”被狂风刮到一边的喜娃娃慢慢爬了起来,两坨可笑的胭脂像渗出的血一般鲜红,它如一发利箭直飞向沈檀,“我要杀了你!”

几息过后,喜娃娃以同样的姿势被沈檀掐在墙上呜呜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

战战兢兢刚进门的丧娃娃:“……”

沈檀的心情比之方才恶劣了许多,对待喜娃娃粗暴非常,直接干脆利落地将它脑袋拧下来大半:“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原本的主人究竟是谁,仅仅凭死去时的怨气就养出了狗胆包天的你们两。”

李药袖头一次听见沈檀如此不客气地说话,心知他此时应该被青龙本体影响,故而性情大变。

对比她在喜娃娃这里的遭遇,看沈檀如此勃然大怒,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象他在丧娃娃那里发生了什么……

噫,光是想想就很可怕耶!

“小袖是想替它两求情吗?”沈檀仿佛脑袋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问道。

李药袖皮一紧,扭捏地踩了踩爪:“说到底它们既没有伤害过我,也没伤害村子里任何一个人。我看它们也是想替真正的主人完成生前未了的心愿,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作祟,罪不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