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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141)+番外

青年道士沉默须臾,强忍着胸腔里翻涌的气血,淡声道:“今日我们恐怕出不了宫。”

他没说出口的是,不止今日,可能他们所有人都再难跨出这道宫门半步。从昨夜到现在,他所算的每一卦,都是九死一生的大凶之兆。

不多时,果然如青年道士所言,他们在宫门前被重甲在身的禁卫所阻拦,不止他们包括清水寺甚至是那日上清宫诸人都被拦在内宫宫门之内。

上清宫宫观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他抬眸看去,目之所及处皆是乌泱泱整装待发的禁卫兵马,可见对方早有准备下定决心将他们死锁在宫中!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面露惶然的弟子,又看了看其他神色凝重的修士们,心下凄然又愤怒。

他背负救命之恩,又被那人高深莫测可称得上惊世骇俗的神通蒙蔽了双眼,犯下诸多罪孽,乃至酿出这场滔天大祸。他一人死不足惜,可面对这些无辜弟子乃至被蒙骗的修士们,巨大的愤怒让他张口想将早已在这座皇城布下的陷阱和盘托出。

可他茫然地张了半天地嘴,发现所有相干的字眼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冥冥之中,他好像听见那人的轻轻一笑,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超然和轻蔑……

正在两方人马对峙即将起冲突时,皇帝身边的内官匆忙赶到,一见此景立刻“哎哟了一声,将已经拔出刀的禁卫首领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们怎么当差的!这可是陛下的贵客们!仙长们慈悲为怀,不与你们计较,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骂完不服气的首领,又连忙与修士们赔笑道,“仙长们息怒息怒!这出宫自然能出的!只是您们是陛下请进宫的,没有陛下口谕,小人们倘若擅自开了宫门,回头这脑袋也就掉了哇。”

他愁眉苦脸道:“还请仙长们联系小人们的一条贱命,稍安勿躁,聊等一日。等陛下醒了小人立刻通报,送仙长们出宫,如何?”

话已至此,千山教与清水寺等人也不好强行破开宫门,扬长而去。说到底,现在还不到与皇帝撕破脸面的时候,皇帝是天子,天子身负紫薇帝星命格,作为修行之人,如无必要,也不愿与之对立起冲突。何况是他们先接了赏令进宫,如今也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行至半途,强行出宫。

清水寺老和尚撩起眼皮看着那些手握长枪的金甲禁卫,长长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看来他们是没有成功离开,”正给李药袖烤红薯的沈檀忽然抬头看向皇城某个方向,“若我所料没错,现在这座皇城应该只进不出了。”

李药袖正和喜丧娃娃望眼欲穿围在炭盆边,她抬爪擦擦嘴角的口水:“啥?”

“……”沈檀默默扒开火炭,夹出个硕大软甜的红薯,在炭盆边敲了敲灰,才将它一分为三,分给了他们。

李药袖高举双爪欢呼一声,直接从他手里夺过红薯,埋脸进去吧唧吧唧开啃。

正打算埋栗子进去的沈檀手一顿,蹙眉问道:“小袖,不烫吗?”

李药袖抬起花里胡哨的那张脸,舔舔嘴角,后知后觉道:“好像,有点儿?”

沈檀心猛地一沉,随着时间推移,在不断地修炼吐纳之下,李药袖已经逐渐恢复了五识通感,已经很难在她身上看出石胎的痕迹。他想起那一剎的生硬触感,沈檀想,那不是他的错觉,小袖她的确在在那一瞬间石化了……

“明日我去请怀芳的师兄给你看看身上那条红线,”沈檀若无其事地将栗子埋好,又抬起她圆月般的小脸,仔细擦了擦,“看看这两日里他有没有研究个解法,总拖着也是夜长梦多。”

李药袖仰着脸蛋唔唔应着,忽然坏心思一动,张嘴舌头一伸一卷,吸溜一下从沈檀掌心舔过。

“……”沈檀手悬停不动,注视着朝他邪魅一笑的小镇墓兽,满腹心事莫名被她气得消减了不少,他一把扔掉帕子捏住她得意洋洋的圆脸轻轻一拉,语气沉重道,“小袖,你变坏了。”

李药袖笑得分外猖狂:嘻嘻,我就不变成人。

于是猖狂的小袖大人被面无表情的沈檀抱起来怼着鼻尖重重亲一口,他冷笑着搁下狠话:“没关系我喜欢的是小袖你,是不是人身无所谓,想来兽身也别有一番趣味。”

纯情小兽李药袖惊悚地双目圆睁,崩溃地两爪抱头:我介意啊!!!

……

第二天一早,去千山教请人的沈檀却是孤身一人回来了。

原因无他,怀芳的二胖师兄病了,病得十分蹊跷且来势汹汹。

沈檀去时人已烧得神志不清,面如金纸,已经到了靠灵丹续命的地步。

正趴在桌上画画的李药袖狠狠吃了一惊,笔从爪间滚落:“好好的人,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这宫里不是有太医吗,有没有请去看看?”

她说着就从肚皮里翻来覆去地找:“我瞧瞧有没有好的丹药送去。”

沈檀一手按住她,摇头道:“他的病我看过,不是一般的头疼脑热,寻常大夫治不了,而且,”他声线冷肃,“我回来的路上有心留意,其他修士中也有与他类似的病症出现。只是人数不多,一两个而已,暂时不显眼。”

李药袖耳朵抖抖:“你的意思是瘟疫吗?”

“瘟疫不会隔宫传染,”沈檀握着她的肉垫摩挲,“也不会只传染一两个人,而且它蔓延的速度如此之快,一夜之间就要取人性命,倒更像是咒术。”

他随手扯过李药袖画的乱七八糟的那张纸,一眼看见一条扭动翻滚的长龙,额角一抖。

李药袖心虚地揣起爪爪:“我、我再练练。”

沈檀默默卷起那张纸收入袖中,重新铺开一张,提笔寥寥画了几个点,再连成一条线:“你看,这像不像个法阵?应该说是,未成形的法阵。”

李药袖定睛一看,果然,沈檀连成的那寥寥几点,似是个简陋的五角形,与平凉夜祭时祭台上的有五六分相似。

某个荒诞而令她不寒而栗的猜测逐渐浮上她心头,她爪子微微颤抖,核桃眼睁得圆而茫然:“所以说,他们是祭品……不,”她低声道,“应该说这座皇宫里的所有修士都可能是祭品,包括你和我?”

祭品,这个词眼对她来说如此遥远又熟悉,因为现在的她本身就是一场献祭后的结果。

沈檀的掌心盖在她圆圆的脑袋上轻轻抚摸:“小袖别怕,我会带你平安地离开这里。”

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后果。

李药袖被他摸得微微眯眼:“其实也不是很害怕,毕竟都经历过一次见过世面啦~”她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们老沈家的风水不好,怎么隔段时间就会出个疯疯癫癫的皇帝?”

沈檀:“……”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的确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药袖当场拍板:“不等晚上了!我们现在就去找狗皇帝!再拖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