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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19)

玄黑披风下,姬瑶脸上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也不见任何情绪,她再次抬步,身影已经消失在院中。

吴郎中愣愣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咬牙追了上去。

杏花里外,山林深处。

老者盯着陈云起,阴冷目光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你回来得太晚。”

陈云起低着头,姿态难掩畏怯,他低声回道:“我对山路不熟……”

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他在这山里砍了快十年的柴,对这片山林的了解,绝不亚于杏花里中经年的猎户。

不过这件事,梁叟当然不会知道。

他冷冷地扫了陈云起一眼,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后抬手一抓,陈云起手中盛满汤药的木碗便落入老叟手中。

若是陈云起在汤药中下毒,那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以化神修士的感知,汤药中若有异常,如何瞒得过梁叟。

一旁,陈云起缓缓抬起头,盯着眼前瘦弱阴沉的老者,那双眼中压抑着汹涌波涛,似乎随时要将人吞没。

他只有一次机会,陈云起的手握住了别在腰间的砍柴刀。

就算梁叟深受重伤,难以起身,也不是一个凡人轻易能斩杀的,陈云起早就从玉琢口中了解了五境修士的可怕。

他清楚,自己将要做的事,或许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没有分别,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凡人或许是蝼蚁,但蝼蚁,也有出刀的权利。

陈云起的手握紧了刀。

山风刮过林间,古树参天蔽日的枝叶中投下微末日光,周遭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就是这一刻,陈云起拔出了刀,少年的身体高高跃了起来,刀锋落下的方向正是闭目修行的老者。

那是他出过最快的一刀,如白虹贯日,刀锋携雷霆之势,落在了修士最为重要的黄庭之处。

鲜血自伤口涌出,梁叟猛地睁开眼,对上陈云起满是仇恨的双目。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凡人,竟有胆子向自己挥刀。

这一刀出得太快,加之他本就在调息镇压水精,猝不及防间竟让陈云起得了手。

干瘦如树皮的脸因为愤怒更显阴戾,梁叟含怒拂袖,落在山石上的陈云起便倒飞而出,身体撞上地面碎石,接连滚了几圈才止住去势。

手中砍柴刀滑落,在方才梁叟随手一击下折断为几截,陈云起余光看见似乎并无大碍的梁叟,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心血翻涌,他感受到五脏六腑都传来剧痛,口中因此呕出大量鲜血,连爬起身的力气也不剩。

他没有机会了。

陈云起的刀成功伤了梁叟,但也仅此而已。

一把砍柴刀,又怎么可能真的杀得死五境修士?陈云起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选择在刀刃上涂上剧毒。

可惜这也不能将梁叟如何,只带给了他些麻烦。

钩吻的毒性,即便是修士,也不能完全免疫,何况梁叟体内本就有残毒未清,此时钩吻入体,又激起了余毒震荡。

梁叟飞快封住自己周身几大穴窍,阻止毒素蔓延,低头看着腰间伤口,心中怒火越发高涨。

他竟然为一个凡人所伤?!

梁叟看向陈云起的眼神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他伸手再一抓,原本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少年落在他手中。

梁叟掐住陈云起脖颈,看似枯瘦老朽的手轻易将他举起,陈云起像是一尾离了水的鱼,在窒息中徒劳地挣扎着。

“既然侥幸化解了老夫在你丹田留下的灵力,便该感谢天道庇佑,是谁给你的胆子,还敢向老夫出刀报仇?!”梁叟以为,陈云起是在为自己报仇。

他不记得自己在争夺杏果之时曾随手重伤一个凡人,也不会相信,有人会为了这个凡人,不惜自己的性命,向他挥刀。

陈云起也是此时才知,原来他丹田险些被毁,也是眼前老者所为。

他看着梁叟,被血脏污的脸上,那双眼黑得发沉,却不见多少畏惧。

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梁叟鹰爪一般的五指缓缓收紧,他眼中闪着阴戾残忍的光:“看在你方才帮老夫取药,今日,我便留你一个全尸。”

如果不是现下境况不佳,他不会让这凡人轻易死去,定要让他尝尽世间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要杀他?”

少女空灵缥缈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梁叟瞳孔一缩,目光循声望去,只见树荫尽头,少女站在树下,一把纸伞浮在上方,隔绝了日光。

梁叟并未因眼前只是个羸弱少女便放下心来,他心中惊疑不定,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甚至没有感知到任何她出现的迹象,难道她的修为,比自己还高?

这怎么可能?!

姬瑶向前踏了一步,于是转瞬,她已经到了梁叟盘坐的那块嶙峋山石前,玄黑披风扬起一角,她神情漠然如初。

梁叟心生不妙,擒住陈云起脖颈的手一松,将他向前一扔,随后纵身而起,尽全力向少女拍出一掌。

纸伞飞旋着,伞下,姬瑶抬眼,恍如深渊。

第十五章

就在这一瞬,周围时间好像就此静止,梁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都停滞在半空中,连脸上神情也为之凝固。他望向姬瑶,眼中是难以形容的惊惧之色。

怎么可能?

他可是已经步入化神境的修士,即便是六境修士,也不可能将他压制得像如今这般,连反抗之力都无。

难道她有七境甚至八境的修为?!

纵观整个上虞,修为能达七境以上的都寥寥无几,均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无一能与眼前少女对应。

他当然不会知道,姬瑶并非什么七境甚至八境,她曾经的修为,更在人间九境不朽之上——她曾是仙人境。

姬瑶指尖微动,梁叟隔空飞出,重重撞在了树上。滚落在地,他狼狈地咳出一口血,正想起身遁逃,却有无形威压笼罩全身,像是有一座山当空压下,让他五脏六腑翻腾不止。

为对抗这股压力,他额上青筋暴起,却还是无法挪动一分一毫。

死里逃生的陈云起看着这一幕,不由有瞬间怔然。在他面前仿佛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的梁叟,原来也会像挣扎求生的蝼蚁。

他知道姬瑶不是常人,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强。

“你到底是谁?!”梁叟看向姬瑶,几乎目眦欲裂。

在这小小乡里之中,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人物?!

姬瑶没有回答,她出现在梁叟面前,玄色披风下,那张脸上看不见丝毫情绪。

眼见她靠近,梁叟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会是眼前少女的对手。

“冒犯阁下是我之过,我愿将全副身家献上,还请阁下饶我一命。”他向姬瑶挤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再无方才在陈云起面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姿态。

像梁叟这样的人,最清楚什么时候该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