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漂亮青年气喘吁吁的模样，小丑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他决定给这个让自己开心的小家伙一点奖励，所以他从桌角捡起了那块小家伙想要的饼干。
小丑脱掉自己的白色手套，掰了小米粒大小的一块饼干碎放在食指指腹上，伸到小人的面前。
小人胆子出奇地大，他不像那些见到自己就哭哭啼啼的小怪物，就连自己把手指伸过来都只是迟疑两秒。
小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小人，看着他从自己费力地爬到自己的食指指腹上。
小人的手掌又软又小，温热的触感从小人手掌掌心处蔓延，有点热，还有点痒。
小丑那张常年僵硬的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只是在那张夸张的大嘴下毫不起眼。
他看到小人两只手捧起了那粒饼干碎，一口一口塞进嘴里。
接着小人就在自己的指腹上开始变大，因为变化地太突然，小丑下意识伸出手掌接住对方，才没有让对方掉在坚硬平坦的白木桌上。
小人变大到有自己的手掌那么大就停止了，他狼狈地坐在自己的掌心，眼睛直勾勾看着桌上的一大块饼干。柔软的头发有些凌乱地翘起来，白色卫衣也随意掀起，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线。
小丑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伸出另一只还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过小人的头发，就像是怕把这个脆弱的小东西碰碎，又想捋平小人凌乱的头发。
小人似乎是反感他的触碰，伸长了两条手臂要抓他的食指。
手臂向上伸时，卫衣拉得更高，露出来的雪白更多了。
小丑甚至隐约间看到了点蜜色。
他忽然觉得喉咙好干，明明隔着白手套，接触小人的指腹却是滚烫火辣。
小丑触电般收回手，重新已经变成手掌大小的小人放回白瓷杯里。
白瓷杯有两个手掌那么大，刚好能装下小人。
黑色笑眼下的眼睛疑惑地看着瓷杯中的小人，小人竟然不怕自己，他没有逃，乖乖靠在杯壁上，迎着自己的目光看过来。
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漆黑的眼眸里繁星点点，像星海般深邃闪耀，却又生机勃勃。
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小丑喉咙干涩，他轻咳一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不准看我。”
小人根本不怕自己，听到自己的话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狂妄地笑起来，“你能看我，凭什么我不能看你。”
扑通！
小丑的心狂跳了一下。
小人不仅眼睛好看，笑起来更加动人，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他脸颊有些发烫，他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了。他还是第一次感谢有这张油彩面具，不至于让自己在小人面前失态。
小丑视线躲闪：“那我不看你，你也别看我。”
百里辛好看的眼尾扬起，“眼睛长在我脸上，我爱看谁就看谁。”
小丑一时有些语塞。
竟然如此狂妄。
他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我叫百里辛。”小人又开口了，还是那副反客为主的语气，“你叫什么。”
小丑想了想：“我之前似乎是一个做帽子的工匠，但我后来出了问题，不会做帽子只会杀人，大家都叫我小丑。”
“小丑，带我离开这里。”
又是一句狂妄的话。
小丑却依旧感觉不到愤怒，他甚至就要把“好”脱口而出。
理智最终战胜了本能，他用力把那个“好”字先压在喉咙眼里，“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你想。”杯里的青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难道不想跟我走吗？”
小丑看着青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觉得自己的魂像被拴上了狗链子，链子的另一头就在青年手里。
他脱口而出：“好。”
刚说完又赶紧闭了嘴，好像在反省刚才的鲁莽。
青年笑起来，好整以暇在杯子里站起来，朝着小丑伸出双手，“你带上我，我带上你，我们走吧。”
小丑：……
多么动听的话语，真该死，他怎么这么会说。
“还有，带上那块饼干，我等下要吃。”
小丑：。
听听，就连命令的口吻都这么美妙。
小丑将手掌大小的青年塞到领口口袋里，把那块饼干用包装纸装好后小心翼翼塞进了腰部位置的口袋里。
接着他正了正帽子，拿起白色餐桌前的绅士拐杖，缓缓走到电梯前。
电梯上900层依旧醒目。
百里辛：“去300层。”
……
“嗷呜！”
“吼！”
300层，博物馆。
这里曾经是高塔中最安静的地方，现在却被混乱充满。
天上不断飞过恐怖的怪物，地上玩家和怪物缠斗在一起。
博物馆中陈列的展品被毁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尖叫奔跑的玩家。
“嘭！”
一声枪响，一只蝶状怪物轰然倒地。
怪物翅膀无力垂落，腹部却还在蠕动。
夏池连忙跑上前，将巨大的蝶状怪物踢到一边，露出了被压在下面的玩家。
玩家身上布满了黏腻的液体，头顶那个黄色的太阳和皇冠依旧醒目闪烁。
夏池看着惊魂未定的娃娃脸男生：“还能站起来吗？”
娃娃脸双腿发软，努力撑着地面站起来，“能。”
远处怪物的尸体砸在地面上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刚要站起来的娃娃脸男生看到，腿再次瘫软在地。
尸体被一股力道用力掀飞，尸体的后面走来浑身浴血的红发青年——小霸王。
他脸上布满了血，但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怪物的。
看到青年嗜血的笑容，娃娃脸刚刚重建起来的所有信念悉数崩塌。
他瘫坐在地上，满脸绝望：“我跑不动了，我已经跑了两个小时了，他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不放？他不是玩家吗？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比怪物更可怕！”
小霸王手里甩动着流星锤，就连那些发疯的怪物都不敢靠近他分毫。
他一直在追逐夏池和他的皇后，可他在追逐的过程中一次都没跑，就只是慢悠悠地走着，势在必得，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他是一只高级猎手，只是在逗弄临死前的猎物罢了。
夏池嘴角渗着血珠，他不甘心地咬紧牙关，就已经彻底放弃的娃娃脸搀扶起来。
“你不能放弃！”
“你身上不仅有你自己的命，还有两千八百多条命！你如果放弃了我们全都要死！”
娃娃脸呆呆地看着夏池：“我也不想……可我太害怕了，他一直想杀我，他太强了，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夏池一个巴掌重重扇在娃娃脸的脸上，“你给我振作起来，我们这些兵卒为了保护你和怪物厮杀，你不是没看到好几个人因此已经死了！”
“振作起来！你什么都别想，尽管往前冲！”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娃娃脸红着半张脸，眼神却清醒了很多。
他望着夏池那张凶狠的脸，咬紧牙关再次站起来：“好，活下去！我会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