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黑色的屏幕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这里的玻璃我每天都擦三遍，感谢您的夸奖。”
百里辛：“这玻璃肯定是新的吧，你是不是刚换过？”
机器人笑容放大：“您的夸奖就像五月里的风一样温暖和煦，不过这个玻璃已经装了三年了。”
百里辛随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个东西放在篮子里，“就要这几样东西吧，结账。”
“好的，先生，请这边来。”机器人熟练地将百里辛招呼到了柜台上结账，老板全程都在睡觉，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付完钱，机器人热情地送百里辛出门。
快到门口的时候，百里辛停下脚步，“这条街道可真热闹，平时也这么热闹吗？”
机器人：“当然，先生，这里是一片商业街，很多人选择在这里进行购物。”
百里辛：“听说最近反叛军越来越猖獗了。像这么热闹的地方，被反叛军盯上可怎么办？”
“先生别害怕。”机器人露出了一个笑脸，“伟大的钢铁军团是不会让反叛军伤害到民众的，那些反叛军根本不敢在这里闹事，请您好好享受夜晚的快乐时光，这里很安全。”
百里辛：“那我就放心了，反叛军真的一次都没有在这里闹过事？你可别骗我。”
机器人：“我们是机器人，是不会骗人的。您尽管放心，反叛军真的一次都没有来闹事。”
百里辛这才松了口气，推门出了店铺。
刚从店铺出来，他脸上放松的表情缓缓收起，换成了一脸肃容。
S419M：【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发生爆炸的地方在别处？还有第二个钢铁之城？】
逃生系统：【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发生爆炸？就像全息游戏一样，现实世界里并没有什么危机，那是虚拟的求助电话？会不会是官方看话务员的工作很轻松，所以偶尔会给你们投放几个虚拟的电话来让话务员充实一点，或者是训练你们对突发情况的应对？】
百里辛仰头望着被五彩斑斓的霓虹染成暗红色的天空，星辰在穹顶依旧闪烁夺目，熠熠生辉，仿佛触手可及。他沉默许久，才沉声道：【或许刚好相反，我们这里才是虚拟世界。】
S419M：【？！】
逃生系统：【什么？！】
百里辛：【观看星辰演唱会那晚，我在演播厅的时候闲来无事朝外面看。彼时，我看到一架飞行器从云端飞过，在飞行器扎进云端的时候，云端里面亮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光。】
【现在想想，那道光很像是信号失灵后的马赛克光，就和在惊悚游戏大厅里更新游戏时忽然产生的脉冲一样。】
【我昨天晚上从星辰演唱会回来后就在想那道光，回来后往盥洗池里放水洗漱，因为失神导致水量过多。当我将手伸到盥洗池的底部打算放水的时候，我发现水压有点问题。】
【因为水的浮力问题，手放在水面上和水底部，手感受到的压力是不同的。但我昨天却觉得在水面的压力和底部的压力这种不同感并不明显。】
【常人应该很难发现这个问题，但我之前在两个副本当过两次人鱼。很巧的是，因为这两个副本，我对水有了一种非常高的敏感度。】
逃生系统：【所以你昨天才会一次次地放水，就是为了验证水压的问题？】
百里辛点头，他用手机软件打了一辆网约车，开始朝家的方向走。
路上，百里辛望着窗外飞快向后掠过的景物，继续在脑海中说：【还有那些打过来的电话，也让我发现这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的割裂感。】
S419M：【嗯？】
百里辛：【好比今天早晨打电话来诉说猫咪去了猫星的那个人，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说了公司的压榨行为，就算已经劳动严重负荷也不准请假，就算有亲人去世也要层层把关才能准假。以至于他崩溃到打电话来倾诉。可我旁边的话务员呢？仅仅是因为厌烦刺啦刺啦的电流音，就可以请假休息一个月。】
【是不是很割裂？】
【小一一次又一次地强调，人类的心理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和人类健康相比，工作永远排在下一位。如果累了就请假休息，如果觉得不舒服，要先去看病。】
【一个是不管员工死活的生活方式，一个是人类健康至上的生活方式，完全是两个极端，就像是两个世界。】
【其实早在第一天我就该注意到了。】
【机器人好像太过在意我有没有做梦，我一开始是往梦境中这个地方想过，会不会是梦境出了问题，但后来被S-001的出现影响了思绪，以为机器人和医生过度关注我做梦，是因为担心我畸形恋爱的病情加重。】
【但其实，他们从一开始担心的，应该就是做梦本身。】
S419M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
百里辛：【如果这里是虚拟世界，如果我在这里只有精神体没有肉体，那我如果陷入沉睡的话，那就是精神体整个都陷入了睡眠。精神体陷入睡眠，脑电波还怎么活跃？不该做梦的。】
【那做梦意味着什么？】S419M问完后察觉到不对，又急匆匆道：【宿主大人，你刚才说了什么？！精神体？虚拟世界？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只是精神体处在了虚拟世界？！艹啊，太玄幻了吧？】
逃生系统：【M哥哥，不准说脏话！】
【难怪我忽然变得这么聪明，难道是因为从百里辛大人的肉体中解放了，我整个统都解放了，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百里辛：【有这个可能，这么看的话，统妹如果将来你离开赖以生存的宿体，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聪慧的独立个体。】
逃生系统惊喜地尖叫一声：【哇，真的吗，借你吉言，百里辛大人！】
百里辛：【如果出现做梦的话，可能是意味着要在现实中苏醒，所以机器人才会这么紧张。或许在机器人的编程里，要求它们尽可能阻止人类出现做梦的现象。】
S419M觉得晕晕乎乎的发懵，就好像它吃了好几天的桃子，结果今天才发现只是个添了糖精的面饼一样虚幻。
它是系统，本来就生活在和人类不一样的次级维度。现在却成为另一个虚拟空间的存在，这真的很怪异。
【如果这里是虚拟世界，那机器人也都是虚拟的？】S419M揉着快要开裂的脑壳，【这里的建筑、您这两天吃的食物都是假的？那这几天您接的电话呢？我们不是应该在黑暗钢铁之城吗？怎么又成了虚拟世界？】
【这里是虚拟世界，打进电话来的恰恰是现实世界。虚拟世界美好又安全，所以当现实世界战火纷飞的时候，这里还是岁月静好，全然不受影响。】百里辛看着外面璀璨的霓虹靓影缓缓道，【你看这里，多美。】
【我估计我们这些话务员，在现实世界的人眼前，可能就是App里的人工智能。可以聊天、交谈、指路。现实世界的人看我们，就像我们看手机里的AI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