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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夜行(152)

周尚书一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

御花园。

新帝今日不弈棋,比投壶。

陆如琢过来的时候,壶里已有了三支箭,一支掉在外面。

新帝绑着明黄色的发带,出了细汗。

见她过来,新帝停下手,女官上前给她擦汗。

“陆卿和朕比一比?”

“臣胜之不武。”陆如琢一笑道。

“还没比怎么知道?朕想见识爱卿的身手。”

壶里的箭都取了出来,一人七支,两人站在同一条线前,轮流投掷。

顾及皇帝的面子,陆如琢没玩出花,只是朴实无华地都投进了壶里。

新帝净面净手,在御花园的凉亭坐了下来。

年轻天子道:“朕想等朝局稳定以后,出宫走走,爱卿以为如何?”

陆如琢唇角一弯浅笑,温和问道:“陛下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新帝这段时日想了很多,尤其是万民书和昨日在侯府与陆如琢一番长谈后,她几乎一夜未眠。

她生来就是皇储,金枝玉叶,储君的功课虽然很辛苦,但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从未遭遇过不公。母皇看重她,朝臣和宫人尊敬她,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同胞弟弟楚漳有些可怜。

即便她听母皇说过她的志向和抱负,也始终不能深切地感同身受。

这副江山,一早就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她不必和人争,想争的弟弟也被母皇解决了。

她端坐皇位,眼界变得很窄,只能看到皇位。却看不到皇位背后的鲜血,不明白传到她肩上这副担子的沉重与艰难。

“所以朕想去民间看看,看看百姓的疾苦,也瞧瞧世间的不公。”新帝道,“爱卿愿意陪朕一起么?你见多识广,给朕做个向导。”

“臣荣幸之至。”陆如琢含笑道。

***

陆如琢从御花园出来,径直去御史台找裴玉。

当值的监察御史竟将她拦在门外。

陆如琢:“……”

要说满朝骨头最硬的人是谁,那必然有御史台一号。御史位卑权重,直接对皇帝负责,天不怕地不怕。

陆如琢从前就觉得裴玉适合当御史,碍于自己执掌锦衣卫,风口浪尖,如今她退下来,不做那些事,裴玉也不必偏私。眼下算是得偿所愿。

“启禀大人,陆侯求见。”

上官少棠揶揄地看了忍不住迈动步子的裴玉一眼,对面前的人道:“请陆侯进来。”

“是。”

陆如琢一进御史台,就感受到了不欢迎的气氛。

她摸了摸鼻尖,神态自若。

往后可要常来了,他们看不惯也要看惯。

“玉儿。”陆如琢先看到裴玉,这才转头看向上官少棠,一揖道,“上官大人。”

上官少棠还揖。

“陆侯驾临,御史台蓬荜生辉。”

陆如琢哈哈笑出声,道:“你们这的人恨不得活吃了我。”

“一码归一码。”上官少棠也笑道,“陆侯请。”

两人在御史台用了午膳,回去的马车里陆如琢问裴玉感受如何。

裴玉大开眼界,道:“原来他们那里有好多案子,御史分工明确,不是都只会耍嘴皮子的。”

陆如琢失笑。

一时又觉得有些惆怅内疚。

裴玉跟了自己这么久,因为朝臣不喜陆如琢,所以她也不喜朝臣,对御史台的印象就只有每天想法子弹劾她。

御史台掌监察大权,御史遴选严苛,非持正守心、不畏强权者不得入。

先帝再铁血手腕,也让御史台几分。

陆如琢默了默,道:“你喜欢查案?”

裴玉点头。

她在锦衣卫也是负责查案,不过一般都是协助,毕竟是武将。

“你想去御史台吗?”

裴玉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你会吃上官大人的醋吗?”

陆如琢口是心非道:“不会。”

“真的?”裴玉眨眼。

“假的。”陆如琢道,“但我希望你听从自己的想法。再说,我吃醋你哄我不就行了?”

裴玉笑了笑。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道:“姑姑,我想为百姓做点实事。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食民脂民膏,我想将他们绳之以法。”

她耳畔响起上官少棠的话,好似茫茫前路忽然出现的一束光。

“我愿意进御史台,做一名秉公持正的御史。”

“那你就去做。”陆如琢看着她的眼睛道。

……

裴玉答复上官少棠的第二日,圣旨便下来了。

新帝不仅让她认祖归宗改姓回薛,赐薛府旧宅,另立门户,而且擢升四品御史,可入奉天殿上朝,可谓皇恩浩荡。

裴玉有些呆怔地接过圣旨。

传旨公公笑眯眯道:“杂家恭喜薛御史,贺喜薛御史。”

“谢公公。”

管家何姑姑塞了一锭金子到传旨公公手里,裴玉伸手作请,道:“本官送公公。”

到了门口,传旨公公礼道:“薛御史止步。”

一顶软轿抬着宫里的传旨太监离开。

陆如琢去巡营了,裴玉在府中来回踱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女人盼了回来。

刚进府门。

“陆如琢!”

陆如琢身后的亲兵被吓了一跳,抱拳后忍笑退下。

裴玉神色发窘,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冲上来将陆如琢抱了起来。

陆如琢脸皮再厚,也不由得红了耳朵。

下人们见到这幕,你挤我我挤你的,想退下又想多看一会儿。

陆如琢道:“都退下!”

“是。”

府中下人退了个干净,裴玉依旧双手抱着女人的腰,将她举离地面。

面子都丢尽的陆如琢居高临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道:“别光顾着笑,说话。”

裴玉放她下来,高兴道:“我明日可以和你一起上朝了!”

“你不是一直都陪我上朝么?”陆如琢早听到圣旨的事,眼下故作不知。

“不是,我可以进殿了!陛下给我升官了!”裴玉拉着她的手直奔后院,道,“我给你看圣旨。”

陆如琢由她牵着,傍晚的风吹起二人的长发,缱绻缠绕在一起。

陆如琢看过圣旨,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如此。”

裴玉兴奋劲稍稍褪去,明白过来陆如琢一路都在演戏,她神通广大,恐怕比她知道这道圣旨的时间更早。

“陆如琢!”

“愈发放肆了。”陆如琢佯怒道,“成日直呼其名,成何体统?”

“我还有更放肆的。”

裴玉走过去关上了房门。

陆如琢躺在床榻上,耳颈濡出细汗,一只手虚虚搭在额头,下唇被咬出了印子。

裴玉抱住她,等她慢慢平复。

陆如琢转过脸,忽然道:“不够。”

“什么?”

“再来一次。”

裴玉自禁足以来第一次这么高的兴致,陆如琢说什么她都答应。

“好。”她笑道。

一次次过后,陆如琢被抱去净房沐浴,享受了一番从内到外的伺.候,差点儿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