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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夜行(132)

让祝无婳奇怪的是向来自律的陆如琢居然没动静。

“我去叫她起来。”都巳时正刻了。

“娘。”祝葳蕤叫住她,拉过她的手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

祝无婳瞪大了眼睛。

喜烛?!

成亲?!

还悄悄地不告诉她?!

好你个陆如琢!

祝无婳挽起袖子,就要去找陆如琢算账。

父女俩拉都拉不住。

祝葳蕤只得扯高了嗓子喊道:“陆姨!你醒了没有啊?!我娘要去看你了!”

祝无婳冲到门前,还没想好是用手还是用脚,房门从里面打开。

陆如琢披着中衣,青丝披散,脖颈修长雪白,看着面前的祝无婳似笑非笑道:“你作甚?”

祝无婳指指她脖子下方的锁骨,奇怪道:“你没……”

陆如琢道:“我有。”

祝无婳哦了声。

祝葳蕤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有的没的。

祝爹一个书生,脸上不免有些害臊,清了清嗓子道:“我差人将朝食给你们端过来?”

陆如琢颔首:“有劳姐夫。”

“应该的,应该的。”祝爹拽着祝葳蕤先走了。

祝无婳探头探脑,想往里瞧,被陆如琢挡得严严实实。

“姑姑。”纱帐里传来一声刚醒的呓语。

陆如琢砰的关上了门。

祝无婳又惊又叹。

刚新婚夜,陆如琢就把裴玉榨得起不来床了,往后裴玉过的得是什么日子,能满足她吗?

陆如琢撩开纱帐。

裴玉咻的将脸滑进被子里,害羞不敢见人。

陆如琢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好笑道:“昨夜我什么没见过。”

裴玉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

“蜡烛灭了,又没有月亮,你能看见什么?”

“说的也是。”陆如琢沉吟一刻,带着笑意道,“那我现在再看一遍。”显注复

她作势要掀被子,裴玉身上什么都没有,当即惊叫道:“姑姑不要!”

陆如琢眸色一深,想到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送朝食,强行将绮念压了下去,拿过一边散乱的衣物,温柔道:“骗你的,过来穿衣。”

裴玉钻出一个脑袋,脸红红的,透着几分怀疑。

“昨夜你也是这么说的。”

每次穿到一半就……

陆如琢咬着她的耳朵,嗓音微哑地说她忍不住。

裴玉爱她怜她,恨不得将这条命都全然献给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忍不住就不要忍。

她主动拉下陆如琢的手腕。

今晨她睡前还听到祝爹在院子里打五禽戏的声音,她的五指正探进陆如琢如墨的青丝里,一下一下地梳动。

“我自己穿。”裴玉下半张脸仍然藏在被子里,道,“你转过去。”

陆如琢转身背对她,百无聊赖地坐着。

“好了吗?”

“就、就快好了。”

她语气不大对劲,陆如琢毫无负担地转过来看她。

裴玉没发现,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斑斑红点不知如何是好,陆如琢伸手牵起她的衣领,将春光掩去,半点不见愧疚,神情自若道:“过几天就消了。”

裴玉:“……”

她没说的是,别的地方更多。

弯腰穿靴的时候,陆如琢看向她的侧颈,终于心虚地别开了眼。

“今日,你便不要去寨子里了。”

“为什么?”

“不大……方便。”

“嗯?”

“我想让你留下来陪我。”陆如琢不算撒谎地找了个理由。

裴玉穿好靴子,直起身浅浅笑道:“好。”

她起身梳洗,陆如琢见她步履平稳,举止从容,未见不适,放下了心。

果然还是年轻好。

第084章

镇远侯府。

经过御医的悉心诊治,半个月后,镇远侯终于从连日昏沉中清醒了一些。

探病的帖子也由世子筛选,同意了几位大人的拜访。

其中就包括都督府的喻同知。

他与镇远侯实则交情一般,镇远侯刚烈直爽,他圆融世故,镇远侯向来看不上他的做派,平时也懒得理他。

此次喻同知是混入一块探病的武将之中的。

他的老部下建威将军坐在床沿,红着眼睛同镇远侯说话。

喻同知站在几步开外,瞧见榻上的镇远侯形容枯槁,好似一瞬间老了十岁。

昔日的镇远侯雄姿英发,有万夫不敌之勇,号“常胜将军”,如今英雄迟暮,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垂死者。

几位将军走到偏厅,询问御医。

刘太医摇了摇头。

“侯爷半生征战沙场,新伤旧伤无数。那处箭伤本就伤在紧要处,当年也是极为凶险。此次郁结于心,病情突然发作,已伤及肺腑,臣……也回天乏术。”

“回天乏术是什么意思?!治不好侯爷我要你的命!”建威将军拎起他的领子,将刘太医整个人提了起来,双目猩红。

刘太医不卑不亢,道:“洪将军,你我同为臣子,断没有你处分我的道理。”

“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

喻同知连忙叫旁边的同僚拉开洪将军的手,他自己则代洪将军向刘太医赔不是。

刘太医整了整衣领,昂然道:“诸位将军若是信不过在下的医术,大可以另请高明!”言罢拂袖而去。

喻同知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刘太医!”

皇恩浩荡,刘太医已是宫中医术最好的几位御医之一,再请就要请院使来了,然而宫中陛下也病着,院使日夜守着,寸步不离。

镇远侯再重要,能重要得过陛下?

武将们基本都是镇远侯曾经的部下,来的时候心怀忐忑,走的时候凄风苦雨,一个个大男人都变成兔子眼睛。

喻同知回到自己的府邸,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几乎要笑出眼泪。

陆如琢走了,镇远侯要死了,妖妇左膀右臂都断了,真是天助他也,天助殿下。

他若助殿下一举登基,到时什么都督,他都不放在眼里,说不定能封侯赐爵,官至极品。

夤夜,谦王府。

喻同知改扮行装,一身黑衣,单膝跪在楚漳面前。

“谦王殿下,时机已到,请殿下早做抉择!”

楚漳运笔的手很稳,那张与当今帝姬相似的脸蕴着淡淡的笑,仿佛不为所动。

“殿下!”喻同知急道,“你难道要白白放过这个机会?陛下驾崩,若等到公主继承皇位,将一切握在手里,我们再想要夺回来就难了!此次良机千载难逢,万万不能错过!”

“千载相逢的良机?”楚漳在宣纸上专注地挥毫,道,“依本王看,怎么像是一个陷阱?”

“殿下?”

楚漳停笔,纸上四个浓墨泼就的大字:请君入瓮。

怎么就那么巧?

陆如琢刚好离京,这么久都不回来,镇远侯刚好旧伤复发,陛下又刚好重病卧床,命不久矣,帝姬独木难支。

简直就像有人织好了一张天罗地网,等着他往里跳。

“下去罢。”楚漳摆手道,“本王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