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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吃苦的蒋小 姐(17)

两害相权,这个词蒋思淮以前经常听他说起。

吃什么药,要权衡一下,选一个更合适病人的。病人患有多种基础病,这次入院优先治疗哪一方面。诸如此类,充满了权衡和折衷的色彩。

“更何况,大家都是同事,在一个办公室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事不用说那么明白的。”

他说完又笑笑,“就这一点来说,还是你这里轻松,人少,麻烦就少。”

蒋思淮努努嘴,感觉他这么和气的态度有点陌生。

她以前老挨骂的,他都不常对她笑!

“没办法嘛,我逻辑思维不是很好,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人际关系的。”她脱口而出一句。

说完一愣,立刻有些后悔,她怎么可以说这个,显得她很小心眼啊!

她小心的看了眼梁槐景,见他面色一僵,顿时就不好意思。

眨眨眼,连忙岔开话题:“师兄是还没吃早餐吗?”

音调刻意往上扬了扬,有种刻意为之的清脆欢快。

就像是一个蔫蔫的人强行做出快乐的样子来。

梁槐景心里顿时很不安,下意识就说:“对不起。”

蒋思淮一愣:“……啊?”

不是我说错话吗?为什么是他跟我道歉?难道……

师兄脑子晕啦?啧啧啧,就说高强度工作要不得,看看,都把孩子值班值傻了,还好她跑得快!

这份苦还是留给那些白衣天使、有志之士去承受吧!

蒋思淮不是那种能把自己心思和情绪都掩饰得很好的人,她经常七情上面的,所以这么一想,看梁槐景的目光就变得同情起来。

同情之中又还有点幸灾乐祸和庆幸不已。

梁槐景:“???”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他清清嗓子,回答她问他的问题:“我挑几个面包吃午饭。”

蒋思淮哦了声,问道:“要给你推荐吗?”

“那就麻烦师妹了。”梁槐景笑着点点头。

最后他在蒋思淮的推荐下,取了一个抹茶可颂和摩卡肉桂卷,又拿了一袋红豆面包,转身看到展示柜里的蛋糕,毫不犹豫的要了一个四寸的桂花芋泥巴斯克。

蒋思淮是不知道他爱吃甜品的,也不觉得他自己能吃完这么多,于是笑着说了句:“这个巴斯克蛋糕最近很受欢迎,不管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呢,四寸一个,两个人吃也刚刚好。”

梁槐景听了这话,抬眼看一下她,她正低头帮他打包蛋糕,他只看见她小半张脸,前额的空气刘海看起来很乖巧。

“这是我一个人的。”他说,像是有针对性的回应她的话,“暂时还没有能一起分享它的人。”

蒋思淮闻言一愣,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纳闷。

不是,她有些本科毕业没考研,直接去规培,打算到时候回老家乡镇卫生院干的同学,现在都当爹妈了,怎么她师兄还是单身?

她眨眨眼,哦了声,提醒道:“你一个人吃的话,是不是得……稍微注意一下血糖?”

想想从她被周慧存叫去医院,到今天也就大概一周,他都点了好几次她家的外卖,蛋挞王和布甸包这样糖分高的,他要都是自己吃完的,那血糖……

你不是内分泌科的吗,蒋思淮在心里吐槽,你这样吃,你病人还能听你的控制饮食?

梁槐景道了声谢,说:“我每天都会测一次随机血糖。”

蒋思淮:“……”

一时觉得槽点有点多,不知道从何吐起,也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她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本来想给个赠品,又怕他误会什么,最后还是没给。

不过给他打了八折,最后还提醒:“蛋糕放冷藏可以吃两三天的,不用着急一次性吃完。”

看得出来真的很担心他的血糖了。

梁槐景失笑,点头温声应了声好。

蒋思淮把外卖袋递给他,笑着说了句:“好吃再来。”

“一定。”

梁槐景接过袋子,尾指和她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又立刻分开。

他走了以后,唐秋燕才凑过来问道:“思淮,这帅哥是谁啊?”

“我实习的时候,在内分泌科轮转,师兄是我的带教。”蒋思淮解释道。

叶沛泽恍然大悟,他的姐姐叶允南是蒋思淮父亲的学生,对蒋家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尤其是蒋思淮得过抑郁之后,蒋院长有一段时间特别关心自己学生的心理健康。

他会跟叶允南他们说,哎呀实验是做不完的,要适当休息,放松放松,反正paper也不会因为你休息了一天就发不出了。

叶允南跟他讲过,所以他知道蒋思淮从前是学医的。

但唐秋燕不知道,她只知道蒋思淮的父母是医生。

因为蒋思淮几乎不在店里提自己的私事,她虽然很健谈和善,但却是个界限感很强的人。

闻言便惊讶道:“你以前学医的啊?怎么不在医院上班啊?有编制多好,旱涝保收的。”

现在这经济形势,开店的指不定哪天就没客人来了,还要交房租水电开工资,最后只能关门。

而且又是餐饮,干这一行没有不累的,放假都是奢侈。

她和叶沛泽还每周休息一天呢,蒋思淮那天却是不休息的,会回来打扫卫生。

蒋思淮闻言摇摇头,笑着道:“不喜欢,感觉在医院的负能量太大了,压力也很大,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我都习惯了,而且我也喜欢做烘焙。”

唐秋燕还是觉得很可惜,说现在找工作越来越难,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往体制内挤,她却轻易放弃了,实在太可惜,云云。

叶沛泽没她那么想当然,编制哪是那么容易拿的,他听叶允南说过,省医院都还有很多医生是合同工呢。

他拍拍蒋思淮肩膀,给她一个关切的眼神。

蒋思淮摇摇头,笑眯眯的朝他眨了一下眼。

唐秋燕这种想法是大多数人听说她转行后的想法,还有人觉得,就算不想上临床,凭借父母的关系,弄个行政或者后勤的岗位也不难,这不既能避开临床的艰苦,又能享受编制带来的安稳么?

这当然可以,甚至当时蒋家人在饭桌上还认真讨论过这个方案可行性有多高。

她父亲是省医院的副院长,母亲是市妇幼的产科主任,爷爷退休前是省中医的副院长,大哥现在也在省中医工作,他的老师也是业界大牛,怎么说呢,只要她愿意,塞进去是有办法的。

可问题是,她不愿意。

因为这些地方有不少她家长的故旧,医院多小啊,指不定全都知道她的事,她害怕听到人家说她父母生了个废物女儿。

——这种话她并不是没听到过。

所以她宁可做自己喜欢的事,辛苦一点也没关系。

唐秋燕念叨了两句就停了下来,外卖员饭店,取走刚打包好的外卖,又有客人来了,周末嘛,客流量是会比工作日大一点的,毕竟就在步行街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