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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吃苦的蒋小 姐(14)

布甸包入手沉甸甸的,外表是喜人的焦黄,黄绿色的馅芯中间插着店名的小标签,撒了点开心果碎。

入口微微冰凉,开心果布丁馅丝滑醇厚,口感有点像冰淇淋,开心果在做成酱前应该经过烘烤,有种很特别的香味,和平时吃的开心果仁并不十分相像,做成布丁液后,又在开心果味道的基础上多了一丝浓郁的奶香。

包体的口感柔韧有嚼劲,有点偏干,但是搭配略甜的馅芯吃就完美中和成了刚刚好的不甜不腻。

梁槐景坐在车里,低头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一整个开心果布甸,然后靠在座椅上,觉得工作一天的疲惫都融化在这香甜的味道里。

少年时期他有过许多爱好,计算机,飞机模型,侦探小说,都因为父母觉得耽误学习,而最终放弃,唯有甜食这一项,因为只是吃点喝点,不会占据什么做题的时间,他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以幸存。

可是还能保持多久呢?梁槐景不由得失笑,他是一个内分泌科的医生,经手过许多糖尿病患者,深知高血糖的危害,为了自己的健康,他早晚得把甜食戒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要立马就做到还是很不容易,所以他控制饮食,加强锻炼,努力的拖延戒断甜食的时刻到来。

比如今天,他的晚餐就是这个布甸包,再没别的了。

难怪有人会说最不遵医嘱的就是医生。

从单位的停车场离开,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已经黑透了,路过蒋思淮的店时,他下意识的放慢车速往外看。

发现今晚店还没有关门,蒋思淮正从店里探头出来,然后笑嘻嘻的跑下台阶,一把抱住刚走到门口的一位中年女士。

隔着一段距离,梁槐景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猜测兴许是她的妈妈。

可是她真的好快乐,那种喜悦穿过了空间直抵他的面前。

董姜莉到店的时候,店里还有客人,她也学客人那样拿了个盘子,跟蒋思淮说:“妈妈今天帮衬一下你的生意。”

蒋思淮笑得很开心,连连点头,跟她说:“妈妈,这个栗子蛋糕好吃,这个拿破仑也好吃,用栗子奶油的,这个抹茶的有一点点微苦,爸爸爱喝茶,一定会喜欢。”

董姜莉虽然还没吃过她说的这几样,但亲闺女的手艺她一向是无脑捧的,当然是蒋思淮说哪个好吃她就拿哪个。

但也不敢拿多,“爸爸妈妈年纪大了,不能吃太多甜的喽,血糖不好控制。”

蒋思淮点点头,一边给她打包,一边跟她说姑婆的事。

讲到要劝姑婆回去住,就可以直接把她那边的黄阿姨挖过去,“爷爷不是讲要请阿姨吗?刚好了,我觉得黄阿姨做得还蛮好的。”

董姜莉点点头,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唐秋燕问客人:“咦,你们都拿了拿破仑啊?”

“是啊,老板娘都肯推荐给妈妈吃的,肯定不会差。”

母女俩一起扭头看过去,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等到八点多打烊,母女俩一块儿回她的住处,父亲下班后也过来了,董姜莉做饭,用的新米,和朋友送的腊肠腊肉,做了几个家常菜,难得一家三口吃一顿温馨的晚餐。

吃完饭,一家三口又下楼去遛狗散步,晚上董姜莉和蒋兆廷夫妇俩就留宿在女儿这边,她吵着要和妈妈一起泡澡,就像小时候一样。

泡澡的时候董姜莉讲起及韵的事,全程用同事来指代,说她好强,对自己对别人都是高标准严要求,“不过儿子确实很出息,二十多岁就博士毕业了,对了,就在你实习过的容医大一附院工作呢。”

蒋思淮很好奇:“是吗?叫什么名字啊?”

董姜莉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了,也没怎么见过,上一次见……我感觉起码过了十年。”

蒋思淮一听这么不熟的,立刻就不感兴趣了。

父母的陪伴对蒋思淮来讲,就像是鸡血,她第二天的心情极好,从早上就干劲十足的忙到午后。

午饭吃的是鱼香肉丝盖饭,汤是袁景炖的萝卜排骨汤,她就搬了张折叠桌坐在厨房门口,挡着路一边吃一边看唐秋燕和叶沛泽做外卖单。

“哇,这是哪个大客户,怎么买这么多面包?”她惊讶的看着唐秋燕手里的托盘,感觉像是把店里的面包挨个要了一遍。

唐秋燕看了眼订单信息,“前面一附院的。”

蒋思淮心里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梁槐景来,犹豫了两秒,说:“你给我看看单子。”

客户没留具体名字,可是姓梁,电话号码……

蒋思淮对着手机,看着昨天刚拨过的梁槐景的电话,跟今天这个客户留的电话号码一模一样耶!

蒋思淮咬着筷子陷入两难,打电话问问,可是我有点怕他,不如就这样吧有钱不挣王八蛋,可是万一他买了吃不完浪费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蒋思淮最后还是决定给梁槐景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梁槐景问道:“师妹,是哪个面包又没有了吗?”

蒋思淮的思路瞬间就被他拐跑,认认真真的回答道:“现在才中午,我们的备货是很充足的。”

请不要小看我们烤箱的生产力好吗!

第九章

“我们备货很充足的。”

她的声音认认真真,似乎还有些不满,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质疑。

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肯定的语气反驳自己的话,梁槐景一愣,觉得有点新奇。

他甚至有一点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真的笑出来,只好忍了忍,嗯了声:“抱歉,误会了。”

然后问:“所以你是?”

总不能是不做他生意吧?我跟你说做人不能这样……

蒋思淮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打电话是干嘛来的,声音立刻就弱了下去,犹豫的问道:“请问你……点这么多面包,能吃完吗?它是短保产品,只有三天的保质期。”

就算一日三餐都吃面包,三天也吃不完这老些吧?

梁槐景似乎听出了她的疑虑,回答道:“是给大家明天的早餐,我今天值班,所以不会浪费的。”

他本来还想说你也经历过,带教是要包饭的,午饭晚饭还有第二天的早餐。

但又怕引起蒋思淮的不快,于是就没有讲。

蒋思淮倒是没他想的那么多,闻言恍然大悟,值班的话,人多点确实消耗量不小。

于是她松了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场面话然后挂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句很有穿透力的:“值班医生,收病人啦!”

蒋思淮:“……”

霎时之间,实习时被收新收和写病历支配的苦逼回忆又涌上心头,蒋思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揣着值班手机度过躺下就被电话叫醒一刻不能安稳的一夜之后,心力交瘁到第二天听到任何电话铃声都会下意识一激灵的PTSD。

工伤啊,这种工伤受得多了,哪怕以后你离开一线好几年,都还有可能清晰回忆起当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