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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随风起(129)

“那条路不太好走,昨晚有雪,路面结冰,车出事故翻进河里了,司机好不容易逃出来,但那个人……找不到了。”

谢薄语气很平静,“池叔叔,放心,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

“交通意外?这也太巧了吧,偏偏你的司机逃出来,我的人就沉下去了,还捞不到尸体。”

谢薄知道他有此疑虑,耐心地解释道:“我的司机用逃生锤敲碎了窗户,是把他救出来了,但他一味挣扎,险些将我的人拖到水下丧命,当时江里温度接近零下,且水流湍急,所以司机只能摆脱了他,自行逃命。这也是找不到他尸体的原因,也许被河流和旋涡冲到下游了,寻找的工作会一直进行,但能不能找到,是个未知数。”

池右淮听他说的有条不紊,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现在两家的关系已经不单纯是联不联姻的问题了。

谢薄已经接手了两家合作开发的超商连锁品牌,并且干得风生水起。

池右淮还满心指望着悦美生鲜能稍微挽救一下池氏集团逐年亏损的账面,增加一点股民对集团的金融信心。

谢薄都成他女婿了,肯定是向着他、向着池家的啊。

“谢薄,你给我交个底。”池右淮的情绪稍稍缓和,压低声音问,“人到底还在不在这世上?”

“我想,生还的可能性很小。”谢薄平静地说,“司机说这人在水里一个劲儿挣扎,显然不会游泳。”

“这下可完了。”

他抿抿唇:“池叔叔,你不必要为这场意外恼怒,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池右淮冷冷看着他,“谢薄,西西将会成为你的未婚妻,你难道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名誉吗,如果没有了这个人,她的学业、事业怎么办!”

“池叔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可是犯罪,家里多少仆人见过他,尤其是学院那位麦教授,现在他帮您,您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借这个秘密狠狠敲诈池家吗?不是一家人,终究不可能一条心。”

谢薄冷冽的眼神紧扣着池右淮,“这么多人都知道林斜的事情,您能确保他们都守口如瓶?如果竞争对手花高价让他们提供证据,他们有没有可能被收买?现在趁着林斜已经死了,将这些人统统安顿妥当,菲佣全部遣回国,至于麦教授,想办法拿到他的把柄,与他形成牵制,我想他既然帮您做了这么多事情,底子就不可能干净,不管是威胁还是利诱,让他永远闭上嘴。”

池右淮沉默了,方才的气焰也散了大半,如同泄气的皮球,颓唐地坐在沙发上。

他发现自己考虑事情,竟然还不如一个后生晚辈严谨周到,心底越发对谢薄高看一眼,信了他大半。

谢薄继续道:“且林斜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精神状况更是糟糕透顶,我的医生说了,再这样下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东窗事发的哪一天,池西语的名声才会毁于一旦,对池家和谢氏集团的声誉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股票跌破,股东撤资,难道是伯父你想看到的吗?”

一席话,彻底镇住了池右淮。

他居然真的开始庆幸这场意外的发生了!

对对对,出事了更好,至少没有死在池家。

“假如警察将尸体捞起来,要怎么说。”

谢薄嘴角提了提:“这是一场意外,还能怎么说,说他是西西的绘画教师,上课路上出了意外,我们也是不愿意的。”

“对对对!就这么说!就这么说!”

池右淮站了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子,“只是以后西西的学业,就麻烦了。”

“宣布封笔,再也不作画了,相信艺术界会为此感到惋惜,她的画作的价值也会节节攀升。”

“可她还没有毕业,现在封笔,那她未来一辈子就都毁了啊。”

天知道池右淮又多溺爱这个女儿,一想到女儿的未来,他焦灼不安地摆摆手,“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谢薄从容地说:“池叔叔,非如此不可,如果池西语要成为我的妻子,就不能有任何影响集团的股价的道德风险,这不仅仅关乎池家,也关乎谢家,我的父亲是不会允许一个弄虚作假的儿媳妇进家门的。”

池右淮当然知道,谢思濯那老狐狸一切向利益看齐,如果池西语真的有影响集团声誉的道德风险,只怕他会重新考虑这段联姻的可行性。

不,已经没了林斜,决不能让池西语丢掉这段联姻,她未来一生的幸福就寄托于此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稳如泰山的男人,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池右淮揉了揉额角,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相信要不了多久,谢薄就会掌控整个池氏集团。

谢薄不是谢思濯,他比他爸更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池右淮那个蠢材儿子,跟人家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在,他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婿,是半个儿子。

倒也不算亏。

………

没多久,大洋彼岸的林以微在电视新闻里看到池西语宣布封笔的消息,惊得几乎不敢相信。

新闻发布会上,池西语痛快地宣布自己即将订婚,婚后将会回归家庭,不再从事任何艺术创作,至于专业方面,她会转专业到商学院或者外国语学院,继续完成学业。

林以微知道池西语不会轻易放走林斜,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闪闪发光的金边履历。

她是一个多么享受万众瞩目的女孩啊。

除非……林斜出事了。

只是瞬间闪过的念头,便让林以微全身的血液逆流、冲向头顶,她的腿软得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懵了几分钟,她狼狈地爬到茶几边,抓起手机颤抖地给谢薄拨了过去。

谢薄在车里坐了一下午,直到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来自海外的号码。

后视镜挡着他的眼,看不清神情,修长的手指尖优雅地划开屏幕,接听了电话,嗓音依旧温柔。

温柔,且平静。

“以以,是我。”

“我看到池西语宣布封笔了。”林以微颤声问,“为什么?是不是林斜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

“谢薄!林斜怎么样了!他被救出来了是不是?”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寂静而难堪。

林以微坐在地毯上,眼泪肆意流淌着,“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谢薄,说话啊!”

谢薄忍着五脏六腑的一阵阵抽疼,沉声问:“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林以微的手攥紧了拳头,捧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咬着牙,发狠地说:“已经没有孩子了。”

谢薄闭上眼,掩住眸底的破碎,唯有眼角的红是藏不住的。

倏而,他嘴角冰冷地提了提——

“已经没有林斜了。”

………

很快,舅舅冷斯溱给林以微带回了国内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