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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12)+番外

话是越说越气,叶随君拂袖出屋,便直奔向若的房间而去。到了门前“哐哐哐”一阵敲门,蹙眉往里唤:“向丫头给我出来!”

里面无人应答,他又哐哐拍两下,而后便听到里头传出男人的声音,“她不在这里。”

叶随君听到声音,便想着是救回来那人醒了,急躁的情绪忽缓了些许,因推门进去,先给萧纪切脉看了身子。看罢了,与他说:“没什么大碍,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萧纪咳嗽两声,问叶随君,“不知是谁救了在下回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叶随君还惦记着向若的事情,抬手拍拍他的被子,说:“是小女心善,救了你回来。这里是桃花谷,你的仇家不会追到这里,安心养伤就是。”

萧纪听得这话,自是安心。不止安心,更觉因祸得福。本来被人拦路刺杀险些丧了命是祸事一桩,却没想到因为这祸事,他轻而易举地入了桃花谷。要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想找到这个地方。入了桃花谷于他而言是一桩福事,能再与那个和他睡过一觉的女孩子相遇,则是另一桩福事。

萧纪心里想的什么,叶随君和封言之都不知道。这会儿时机也不对,不便留下多加相问。叶随君看他神色泰然,便没再打扰他休息。和封言之出了房间,反手关上门,自往叶明珠的房间那边儿去。到了叶明珠房门前仍是敲门,声音却小了几度,叫:“珠珠儿,开门。”

叶明珠此时刚睡着不久,被敲门声吵醒便带了些脾气。她起床趿上鞋打开房门,伸一颗脑袋出来,语气微嗔,“爹,干什么呀?”

叶随君腰身挺得笔直,很是严肃,问她:“向丫头是不是在你房里?”

叶明珠难得见到她爹这样,忽醒了神儿,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叶随君废话不多,“让我进去给她把把脉就知道了。”

叶明珠听着他的语气,并看着他和封言之的架势,就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严重。这便把门打开,让叶随君进屋,等封言之也跨过了门槛,她跟在后头,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封言之转头看她,“等师父给若儿把过脉就知道了。”

这就不好再问,叶明珠碎着步子去到床边,摸索着点亮床头灯台上的一碗油灯,又去把正在熟睡的向若的一条胳膊拿出被子。乖乖巧巧地送去叶随君手里,小声道:“她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我看着也像生病的。”

叶随君不说话,捏过向若的手腕,并起指尖搭去她的脉搏处。探了一气,眉头便锁成了死结。

封言之借着灯光瞧着他脸上的表情,开口问:“师父,怎么样?”

怎么样?横竖是不好。叶随君深深吸口气,动了动脖子抿死了唇,又去她腕上探了一气,只不说话。封言之的心随着他的反应往下沉,低声呓语:“是不是很不好?”

叶明珠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正想问时,还未及开口,便看着叶随君重重吐了口气从床沿儿上站了起来。他在床下站直了身子,半晌又回头看了向若两眼,才开口说:“噬心销骨之毒,中毒不深。但若换做寻常人,隔这么些日子也早躺床上软成废人了。亏她能耐,还能出去奔波十来天。”

叶明珠听着这话,似乎就明白了叶随君和封言之说的什么。她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一眼床上躺着的向若,又看一眼叶随君,开口问:“若若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封言之抿着唇,回叶明珠的话,“十多日之前,她没回来那天晚上。”说罢了,他又看向叶随君,问他:“师父,若儿有没有性命危险?”

叶随君甩了袖子往外走,“有,放任下去,她最多还能再活半年。”

叶明珠听了这话心生惊恐,一把上去拽住叶随君的胳膊,“那怎么办,爹要救若若啊。”

“我能怎么办?”叶随君回头看着她,“谷里没有懂毒制毒之人,你爹虽有些医术,但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想凭着诊脉就制出救命解药,谈何容易?”

这话说得人心凉,封言之双唇抿得紧,半晌开口道:“既如此,那只能我去京城找宁王,帮若儿要下解药。”

叶随君和叶明珠一并看向封言之,“宁王是什么人?”

封言之目光沉沉,“朝廷的亲王,皇上的亲儿子。本来我和若儿打算出去找他拿解药,哪知错过了时间,没有追上,他现在必是回了京城宁王府。”

叶随君听他说这话,冲他摆摆袖子,“莫胡闹,外面的事我们桃花谷的人不掺合。向丫头若不是到处厮混,又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事情?你去京城,不出事还好,出事了叫珠珠守活寡不成?若是再把桃花谷牵扯进去,如何收场?”

封言之不甘心,“可若儿她……”

叶随君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手打断他,沉声道一句:“我会想办法。”

他叶随君有什么办法,不过把谷里所藏制毒炼药相关书册再拿出来翻找解决之法。炼毒制药自然就要有人试毒试药,叶随君想了想,这谷里可没人愿意帮他叶随君试毒试药,因跟叶明珠说:“珠珠儿,好好把向丫头房里那小伙子养起来。”

叶明珠捕捉到叶随君眼睛深处有两束亮光,只觉脊背生凉,摸摸抱起肩膀抖了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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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若一整夜都睡得极沉,不知入夜之前家里发生了什么。又因叶随君、叶明珠和封言之顾及她面子,没有拆穿她隐瞒中毒之事,是以她晨起梳洗罢,并没有觉得家里有任何异样。她如往常一样,哼着小曲儿在镜台前束起头发,戴上累金丝发冠,便到院子里一阵拉腰踢腿,仍装的是一副与寻常无异的样子。

活动开了筋骨,封大娘正送了早饭过来。一家人灶房里坐下,吃喝也如往常,却真个是各人心里揣着各人的心思,谁也不言谁也不表。只有一点不寻常,叶随君今儿对向若说话的语气总觉得过于柔和连些。再有,他竟然还给她夹菜。

向若目光越过碗沿儿口看他,一并看叶明珠和封言之。瞧着好像都很寻常,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因碗底的那口稀饭就喝了很久,就这么用碗口挡一半儿目光看着他们。

叶随君脸皮厚,随她怎么看。不过瞧着她这鬼精鬼精的样子就想打她,因在桌下踹了她一脚,叱道:“看什么玩意儿?把药端去房里给人喂了,再伺候人吃点东西。他要是能全须全尾活下来,那就是你的夫婿,好生照看。”

听到“夫婿”这词,向若没了吃饭的心思。横竖也吃得大半饱了,看叶随君还是对她没好气的模样,只觉刚才觉得叶随君对自己好怕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说的,嘀咕一句:“我可不要。”便起了身端药去了。

那药是叶明珠才倒出来晾了不久的,应是正好下口的温度。她端去房里,到床边先搁到小杌上,伸手扶起萧纪,再把药端到他手里,说:“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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