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刘妈看到席老爷子动了一下,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她连忙道:“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收到了你们的请帖,来祝贺一下。”
阮玉脸微微烫了一下,重新在床头坐下:“谢谢您,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好着呢!”刘妈乐呵呵笑着,随机扫了眼坐在沙发上,假装不在意,却竖着耳朵在听的席老爷子,便微微叹息一声,道:“我是挺好的,就是老爷他,哎……”
阮玉愣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指节轻轻收紧:“爷爷他,身体不舒服吗?”
“一直不太好,最近心脏又检查出来问题。你知道的,老爷子就是脾气急,医生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要做什么。”
若是以往,阮玉必定会叮嘱几句,让老爷子好好休息,不要总是发火。
但时至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关心的话仿佛再也说不出口。
往日平静而和谐的相处,在如今看来,变得十分尴尬。
阮玉嗯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妈顿了顿,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叹息,她试探着问道:“小玉啊,你们结婚,真的不叫老爷子吗?”
“啊?”阮玉一怔,结婚的事宜都是席墨在安排,她只需要选择喜欢的婚纱和妆容,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参与过。
她不知道席墨叫了那些人,她这边没什么亲戚朋友,亲戚那边都曹奶奶解决了。
朋友的话,她只跟高茜关系好。
阮玉怔愣片刻,惊讶的问:“席墨没有叫爷爷吗?”
刘妈更惊讶:“你不知道吗?”
阮玉沉默的摇摇头,想到刘妈隔着电话看不到,她嗯了一声:“是席墨做主的。”
“那……”刘妈顿了顿,迟疑片刻,才捏着电话线小声询问:“你是怎么想的,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刘妈作为家里的老人,以前也气愤过,老爷子不擅长处理家庭矛盾,又太过强势。
所有的问题都一刀切,不考虑阮玉的感受。刘妈当初也是气的,只是她一个佣人,没有话语权,最多心疼阮玉,对她好一点。
但如今看着席老爷子孤家寡人一个,每天坐在楼顶的阳台上愣神。好像一下子苍白了十岁,满头白发,脸上卡满了褶皱,无疑又觉得心酸。
活了一辈子,一辈子呼风唤雨,要什么都有。但临了了,众叛亲离,有个什么病什么灾,都没了可以倾诉的人。
快八十岁的年纪,人家老人都该享受天伦之乐了,他却连孙子结婚的请帖都收不到。
实在太过凄惨,家里有再多的佣人,有再多的私人医生,也免不了那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刘妈多嘴问一句,并不是害怕席老爷子的权势。她是真的不愿意一家人分崩离析,闹得不可开交。
她知道,阮玉不是狠心的人,她不希望阮玉日后后悔。
阮玉怔了许久,席墨从书房出来倒水,看到她坐在床头接着电话。
仔细一看,还是自己的手机。
席墨微微一怔,随手将瓷杯放在桌子上,走到她身边,问:“谁的电话?”
阮玉慢了一拍,反应过来之后,对席墨道:“是刘妈,她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喊爷爷来参加婚宴。”
席墨微微拢眉,猜出来这个电话定然是老爷子让她打的。
他坐在阮玉身边,问道:“你愿意他来吗?”
刘妈听到了席墨的声音,问了一声好后,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只是静静听着。
阮玉问席墨:“你没有喊爷爷呀?”
席墨道:“嗯,没有喊。”
他看着阮玉有些迷茫的眸色,淡淡道:“你不用纠结,如果不想见到他,就不要喊。如果能够接受,就给他发个请帖,随便他来不来。”
阮玉抿了抿唇,嘴唇翁动了一下,想要开口。但话却像是堵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
她咬了咬嘴角,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能开口。
席墨摸摸她的脸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没事,那就不叫了,我来当这个坏人。”
他拿过阮玉手里的手机,对着对面的刘妈道:“飞机票我安排人寄过去了,您到时候跟许叔早些来,会安排人去机场接的。
至于其他的,就不多说了。”
刘妈叹息一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挂了电话。
阮玉鼻子微微发酸,轻轻捏了捏席墨的手,小声道:“我想和你一起当坏人。”
席墨猝不及防被她突如其来的别样告白感动了一下,他将手机丢开,俯身亲了亲阮玉的嘴角。
“跟我一起当坏人吗?”他将阮玉压在身上,指尖缓慢探入她的衣服底下,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阮玉细腻的肌肤。
轻拢慢捻,小声咬着她的耳垂:“你确定,要跟我一样坏吗?”
阮玉到后面有些泪眼汪汪,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不肯面对席墨。
声音隔着枕头,从厚厚的纯棉布料中穿透出来,闷闷的像撒娇一样,带着哭腔委屈道:“你还是自己当坏人吧。”
席墨低低笑了一声。
婚礼在五月十八日举办,席墨这样的人物,即使再低调,婚礼的风声也会被传扬出去。
加上之前公开在官博上秀钻戒,已经有无数的媒体正关注着两人的动态。
前段时间阮玉生孩子,要不是席墨的公关团队一直盯着消息,照片都被传出去了。
在这样的互联网时代,想要隐瞒信息是很困难的。
怕婚礼上出现混乱,那些狗仔队无孔不入,到时候排查太过费事,还容易引发争议。
席墨便主动邀请了一部分正规有影响力的媒体参加婚礼,以这些媒体来规范狗仔。
婚礼前夕,席墨阮玉大婚日子即将来临的消息便传遍了网络。
五月,恰逢花季。
阮玉去年种下的粉色龙沙宝石一簇一簇的开放,郁郁葱葱,花团锦簇,开了整整十米。
小院门口的一整面铁栅栏上,爬满了粉白色的小花。一个拱形的满门上,爬出了一树拱形的花朵。
布置婚姻现场的设计师当时开玩笑说:“就这样漂亮的院门,都不需要布置鲜花了。”
除了院门口,就连车辆进入小院的路上也开满了鲜花。迎亲的队伍都不敢太过吵闹,怕惊扰在湖边休息喝水的火烈鸟。
正中央的草坪上有一棵十人合抱的银杏树,硕大的草坪上,栖息着两只孔雀。
看到人来,其中一只雄孔雀好奇心被激发,扑腾两下,一尾巴蓝绿色的羽毛唰的一下开了屏。
迎着阳光,一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芒。映入眼帘的,便是五彩斑斓的漂亮尾羽。
参加婚礼的人纷纷拿出手机,不敢大声惊呼,怕惊扰了正在开屏的漂亮孔雀。
那蓝孔雀仿佛是知道了这些愚蠢人类的心思,抖了抖羽毛,开着屏在漂亮的草坪上走了两圈。
等到没了耐心,便拍拍羽毛,唰的一下,飞到了银杏树的枝头。
他的屏缓缓收起,长长的尾巴优雅从容的垂下。蹲站在树枝上,像一道蓝色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