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事？”
古思疑惑的反问。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里只有父母、家庭教师和时不时来家里一次的家政人员。每次接触的东西——包括各种影视剧和动漫，都是父母挑选出来的优良作品。
所以，在人群中的生活经验为零，联想能力又不够强的古思无法立刻理解江锡的话。
江锡哽了一下。
——古思还有迟钝或者天然呆的属性吗？
“就是……大家可能会传‘我们在谈恋爱’之类的。”少年紧张的说出这句话，眉眼间带着几分羞涩。
“噢。”
古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大家会传我和江锡在谈恋爱？
她不是很懂，于是又问道：“我们有在谈恋爱吗？”
江锡的脚步一顿。
这、这是什么暗示吗？！比如我只要告个白，就能顺理成章的和古思成为情侣？！
“你、你想想和我谈、谈恋爱吗？”
少年结结巴巴的反问。
听见这话，古思沉吟半晌。
——好像哪里不对。
少年没有继续走，她也不打算催促，安静的思考着现状和回应方式。
在她看过的影视剧里，每对情侣都从一而终，至死不渝。她的父母也感情和谐——她患上的先天性自闭症没有使父母之间的爱出现裂痕。
所以，‘恋爱’这个词，对古思而言，是美好的。
“你想和我谈恋爱吗？”少女把江锡的问题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江锡拥有她羡慕的开朗性格，会主动和她说‘早上好’，又在她受伤后背着她来校医室——想着想着，古思毫不吝啬的再给少年发了一张好人卡。
“我……想。”江·好人·锡红着脸，语气坚定的回答。
古思歪了歪头，继续提问：“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吗？”
——诶？！
古思已经想得那么深入了吗？！
江锡一惊，随即开始犹豫。
结婚什么的……
第九章
江锡站在原地，一时给不出答案。
他的喜欢十分纯粹，又充满了童话般的梦幻与天真。
在他的认知里，喜欢上一个人，就该努力的追求，争取和她成为情侣。
至于成为情侣后的事——他还没有开始考虑。
他和古思认识的时间不足48小时。
虽然他悸动的次数很多，但他们对彼此的了解都不够深入。
他已经做好长时间追求古思的准备了，如今却被古思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吗？”
少女柔软的嗓音仿佛还回荡在他耳边，搅乱了他的思绪，让他莫名的生出一丝慌张。
结婚，是一个沉重的词。
古思的问题，被他自动转换成了另一句更直白的话——“你做好负担另一个人的人生的准备了吗？”
于是江锡恍然意识到：爱情的另一面，是责任。
少女的身躯还压在他的背上——并不重，现在却把他的心脏压得沉甸甸的。
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臂，也仿佛化作了绳索，扼住了他用来呼吸的气管，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该怎么回答才好。
江锡抿着唇，思绪万千。
＊＊
“把我放下来吧。”
古思轻轻的拍了拍江锡的肩膀：“不继续走，又一直背着我，不累吗？”
认定了江锡是个好人之后，她对江锡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她能正常的和江锡交流了。
不会再因为紧张和恐惧而一言不发。
“……不累。”江锡神思恍惚的把古思放到地上，然后低声回道，“你不重。”
古思‘噢’了一声，走到台阶前坐下，双手拖着腮帮子，偏头看向江锡——少年俊秀的眉眼间蕴含着沉重又正经的情绪，似乎是在思考人生大事。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问出的话，会被江锡如此重视。
说起来，如果回去得太迟，教官会不会生气？
——他们说不定会被惩罚。
想到这点，古思微微蹙起眉。
她刚张开唇瓣，打算提醒江锡，少年却抢先一步出声——“对不起。”
古思：“……”
——茫然。
他为什么突然向我道歉？
“你的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能给我一天的思考时间吗？”少年在她身边坐下，阳光撒在他的侧脸上，落进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慎重的思考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出自内心的——最诚恳的答案。”
他的眼睛是桃花眼，微弯的眼角使他在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副笑模样，看起来和善又容易相处——与精致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又多了几分风流气质。
此刻，这张帅气的脸上，却满是郑重。
古思心中动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动容。
“好啊。”她点了点头。
——明天，记得告诉我答案。
＊＊
“回来啦？”
两人分别站定后，教官换了个坐姿，然后眯着眼睛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江锡：“……”
古思：“……”
“因为，思考了一下人生。”江锡小声的解释。
古思看了他一眼——他们有思考人生吗？
不明觉厉的少女秉着要‘统一口径’的想法，脆生生的说了一个‘对’字。
教官：“……”
思考你个头！去趟校医室还能让你们思考一次人生？！
认定江锡在胡扯的教官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让全班同学等了你五分钟，你要不要主动说点什么？”
全班同学：我们很高兴，谢谢你啊。
江锡看着正在偷乐的同学们，注意到教官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看来，教官只打算惩罚他一个人。
古思不会受罚，这让他松了口气。
没了顾虑的少年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做几个俯卧撑？”
教官愣了一下，没料到江锡如此上道。
他磨砂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露出贱兮兮的笑容：“不行，俯卧撑太简单了——大家想罚他做什么？”
“尽管为难他，别怕。”
一听见教官的后一句话，一个不嫌事大的男生就吼道：“表演才艺！”
江锡：“……”
发现江锡的表情有些微妙，教官立刻拍掌定案：“好！就这个！”
他先让古思坐回班级里，才比了个手势，示意江锡开始表演。
——不就是表演吗？
我跟你讲，我最不怕表演才艺了。
江锡从容的挑了片树叶，擦干净后抵在唇边——
他的唇形很好看，殷红的色泽与翠绿的叶片互相映衬，产生出令人惊艳的美感。
捏住叶片的手骨节分明，指节圆润，十分漂亮。
他微垂着头，眼帘轻阖，眼睫颤动着……
——那朝阳般的气质蓦然沉静下来，被气质所遮掩的五官终于彰显出自己的魅力。
眉目如画，不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