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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浮图(2)

只因一战之后,再无余力,相传是因圣物失落,方至今日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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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灵修掳掠,族人流离,沧陆自此而有蓄养鲛人之风。海族逼不得已闭国,却仍有年幼无知者跑出,成为灵修猎物。

然而前往南荒寻宝者虽众,万顷碧涛下掩埋白骨更多。狂海惊澜绝非凡人之力能够抵挡,何况海族与灵修血海深恨,若有相遇,更是难免一番争端。是以若非绝顶高手,恐怕自保也难以做到。

沧陆人话南荒事,便时常有打赌年青一代有谁会栽在那里,这些年,赶往南荒的络绎不绝,从此渺无音信的更是一个比一个多,好似一个萝卜一个坑,偏偏南荒遍地是宝藏,也遍地多大坑。

这不,便听得有传言来,渊山这一代传人,名讳傅少棠的那位,也似大白萝卜一头栽进了南荒坑里。

有人最后一次见他,尚还是两年前在陨星川下。正是惊雷阵阵时节,傅少棠却不顾众人阻挡,执着一把“春水别”,毅然而然深入南荒。

自此之后,音信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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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万里何其之广,然而自其中返回者,却无一人见到他踪迹。初时众人皆以为他为练剑闭关,然而时日一久,却教人生出些不好联想。说不定便是凶多吉少,失踪在了狂海惊澜之中。

由此唏嘘叹惋,风挽裳这一代只收的他一个弟子,说不得,渊山传承便会就此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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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山传人失踪,沧涯避世已久,由是各方刀光剑影,蠢蠢欲动。

然而纵使心思昭然若揭,也各有一点顾忌,不敢冒然而动。

沧陆口口相传,孺子老翁皆是通晓——

剑起渊山,灵始沧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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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山九重剑路,碧空沧涯飞瀑,各为剑、灵二道敬仰。

纵使渊山传人失踪日久,亦少有人敢上门寻衅。

是以各自蓄力,以期潜藏手段,夺得头筹。

倏忽间,又是一年稷下大比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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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族各派如风吹流沙时聚时散,有那杀人夺宝之能,却无更改四季之力,是以虽说东莱西极剑拔弩张刀光啸啸,不见暖意唯见雪影,沧陆大地,却又是一年青帝重回。

秋风冬雪,复春归。

☆、第3章 明月楼

时值初春,暖风熏人。

木城为湘水上游水陆转运之地,向来繁华。恰逢天光明媚,游人来往,络绎不绝。景明湖胖,明月楼上,亦是一派热闹景象。

眼中景,杯中酒,赏了这景明湖,不可缺流霞酿,而两者同得,更是快哉。这一时,天色将晚,余霞如绮,众多酒客斟的是壶中之酒,听的却是说书之人。

明月楼内的说书先生惯会卖弄唇舌,在酒客里也颇有些名气。朝着堂上大马金刀的一坐,捡起来沧陆上一众旧事传说,听得众多酒客目不转睛。偏偏又是个眼睛钻到铜钱眼子里去的,就喜欢停在关键那一处,吊足众人胃口。

这时候正巧说到紧要关头,说书先生嘴巴却闭的跟锯嘴葫芦也似,任你抓耳挠腮,他自岿然不动。

半空里不知道谁砸了一记碎银,好巧不巧落在说书先生茶碗里。那说书先生登时回头,却被半敞的雕花木窗挡住视线,只隐约瞧得见是个白衣身影。

虽瞧不见打赏的人,但银钱已入手,说书先生皱的跟苦瓜似的脸就舒展开,锯嘴葫芦嘴巴也跟着回来了:“……接下来将有件江湖盛事,不知道诸位是否知晓?”

“嘿嘿,莫不是那稷下大比?”有人便接了一句,一言既出,四下皆是惊动。

稷下大比二十年一次,乃是灵修、武修划分势力最好时机,门派世家、各族诸国手段齐出,只为夺得鳌头,且并不禁常人平民参加,乃是沧陆上一等一的盛事。这说书先生一提,众人一想,算算日子,竟是快要到了。

说书先生捋了一把胡子,一把羽毛扇摇得慢慢悠悠,却只顾摇头:“错矣错矣!”

“诸位未免太急,须知离前次稷下大比,不过才十九年光景,少说也还有一年要等……我要说的,却是另一件盛事。诸位可知晓,这小镜湖将开的辛夷花会?”

堂内一个黑脸大汉急性子,立时便嚷起来:“我只知晓那稷下大比,这劳什子辛夷花会,却从没听说过!”

说书先生橘皮老脸转过来,嘿然笑道:“嘿!诸位只知道稷下大比是各派俊彦出名之时,却没想过,那些错过了稷下大比的,却要怎么将自己名气给闯出来?”

黑脸大汉垂头不语,显是被难住了。说书先生见状,也只羽扇轻摇:“若说辛夷花会,不若说是少年英杰大会……除却稷下大比这般十分重要的,总要有其他供少年英才们切磋的机会。这小镜湖辛夷花会,广邀沧陆少年英雄前往,赏花是假,论道是真……我却听说了一传闻,这小镜湖主的位置,恐怕也会变一变呢!”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小镜湖位于沧濛江支流澜水之畔,与云泽一西一东遥遥相望,且虽为武者世家,湖内苏家却擅长医术,因此在江湖中颇有几分地位,便是几大灵修门派,也愿意卖它一个面子。

“据我知晓,小镜湖少主苏暮遮,年纪轻轻,已经到炼气巅峰,一身医术可活死人肉白骨……此次又有东道之利,啧啧!”

言下颇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意味,当下酒客中就有人嚷道:“不过是小镜湖罢了,难不成没有人胜过他吗?”

先前那黑脸大汉却插嘴道:“我却听说,这个苏暮遮武功其实没那么厉害,在稷下学宫里也是输过的……”

说书先生慢悠悠瞟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苏少主输自然也是输过的,只是他输的那人嘛……”

这时候他却卖起关子来,黑脸大汉等的不耐,从袖子里掏出一记碎银子扔过去,登时说书先生绵长的尾音就是一断,话语也是一转:“……最后一次消息传来也是在两年前,这两年都没听过踪迹了。”

那黑脸大汉奇道:“……两年没有消息,你说这人,莫不是失踪了么?”

说书先生一脸孺子可教:“自然,这人失踪也有两年了……不过若是他在,想来苏少主,说不得还是要吃一场败仗的。”

这小老儿可真敢说!

须知苏暮遮已经是近年来武修里顶尖的一拨儿,在沧陆上名头极大,这说书先生却敢断言他失败。

当下便有人不服气道:“苏暮遮可是武修,谁都知道炼神之前,武修决计不是灵修的对手……你若是拿灵修来比,他当然是比不过!”

说书先生却是一笑:“我自然不会拿灵修来说……这点我还是省得的。”

那黑脸汉子听这俩磨磨唧唧拉扯半天,都还没有说到正事,心中不耐,饮过一碗酒,大声嚷道:“你却说这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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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嚷嚷出,楼内竟是静了一静,众人翘首以盼,皆想知道这说书先生口中,苏暮遮决计敌不过的那人是谁。

偏偏这时候说书先生却端起来架子,捧起茶盏撇去浮沫,老神在在地啜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