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回家
山邪释放出身上的灵气和气势，直直冲向前，驱散了那围裹着陆闪的妖魔鬼怪。
刺耳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黑影四窜。
山邪凝视着前方，在他眼中，一个跪在地上的模模糊糊身影愈来愈清晰。
抱着小灵龙，山邪两三步就奔赴到那虚无缥缈的魂体身边。
“……陆闪。”山邪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满身的暴怒和气势在这一刻都敛了回去。
他也跟着蹲下来，一手抱着龙身，一手去搂住那浅淡易碎的身影。
早已经难以自控的陆闪感觉到了轻轻拥住自己温暖的体温，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山邪？山邪……”
“是我，我来迟了……”让他受伤了。
山邪并不能完完全全抱住陆闪虚渺的魂体，只一抚上就会穿其而过。
陆闪跪坐着，抬起头，望见了山邪那熟悉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愁色，锋利黝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陆闪也瞧见了他怀抱里的自己——已经完全化作了一条银白色的龙，温润泛光的鳞片齐整，却布满了一道道血痕，身上的衣衫都尽数破碎，唯独往日一直挂在他脖颈上的红线小木头还在。
原来……他是这样子的一条龙啊。
陆闪不觉弯了眉眼。
看着山邪，看着“自己”，陆闪心里涌起种种滋味，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所有的紧绷的情绪终于都瞬间放松。
他又累又困，一时没稳住身形，往山邪胸口一倒，摔向“自己”。
“呲——”
山邪忽的感觉到了陆闪的魂体回到了小龙躯壳之中，他这才松一口气。
下一刻，山邪感觉到手中滑润的鳞片触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软温热的肉身——陆闪从龙身变回来了。
他垂下眼眸，深深地看着自己怀抱中的少年，与躯壳融合后睁开眼睛的陆闪对上山邪深色好看的双眼，情不自禁地弯了嘴唇笑了。
“太好了……”在离魂之后，陆闪曾经很害怕所有人都看不见他，自己再不能回到躯壳之中。
他缓缓抬起酸痛无力的手，环上山邪的脖颈，轻轻搂了他一下，又低声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话音刚落，他就陷入沉睡之中。
山邪稳稳地抱着他，施了术法让一圈圈软嫩的叶草编织成长衫，裹住陆闪，站了起来。
那一边，虚灼一面护着容澈子，一面攻击着静虔，静虔毫无顾忌，了无牵挂，明显强大了许多。
见山邪已经站起身，静虔不再恋战，拍开浓雾转身就走。
几人留在原地，没有继续追上去。
“二师兄他……”容澈子显然还未全然接受，看着静虔远去消失的背影，又侧过头望一眼虚灼。
虚灼只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
“……他已经回不来了。”静虔的身躯里的灵魂早已经魔化，残杀了太多无辜生灵的他是决不能回头了。
“我知道的……”
不远处忽然爆发出一声沉重嘶哑的吟叫，与陆闪先前的龙吟非常相似。
众人俱往那个方向看去。
“是皇城的龙神。”山邪抱着陆闪，说道，“刚刚那妖物打斗分神，下的压制被龙神挣脱了。”
先前它们定是用了诸多歹毒诡计，才让皇城的守护龙神中了招，无法挣脱。
静虔与他们几人对战之际，损耗了不少妖力，被囚禁已久的龙神终于寻着机会挣脱。
龙吟之中饱含愤怒和悲沉，可以预想与那些妖魔鬼怪之间势必会有另一场恶战。
“我不能在此处就留。”山邪看着怀里的人对他们说，“我得带陆闪回去了。”
他是盘龙的山神，不能长时间离开。陆闪此刻又身负重伤，必须得尽快回到故乡静养的。
“陆闪休养要紧，你们尽快回去罢，我和虚灼会留在这里解决他、它们的……”容澈子点头说，“日后，我们会去盘龙寻你们。”
毕竟惹生出种种事端的是他的二师兄。
对陆闪伤势的担忧和对静虔的失望一起涌上心头，容澈子不由得露出愁容。虚灼默默覆压上他的手背，牵住他。
山邪向二人告辞后，当即施法带着陆闪回家。
陆闪原本距离自然化龙还有一段时间的，被硬生生逼出原型之后，他的五脏六腑和血脉灵气都受到了伤害。
而暴食了无穷无尽的妖气更是让他难以自控。
山邪带着他回到盘龙林海山腰的竹屋时，陆闪浑身开始发烫。
暖软的床榻上，陆闪蜷缩着身子，挤在墙边。
他眉头紧蹙，每一寸肌肤都滚烫发热，如果稍有能力，就能看见从他身上喷涌出来的一波一波的黑气，滚滚向他周身扩散。
山邪给他盖上薄被，又被他踢开。
眼见着陆闪煎熬不已，山邪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捉住他攥紧的拳头，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上去，慢慢将自己身上的灵气渡给他。
之前陆闪是先天不足浑浊黑暗的气，现在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承载力。山邪只能以自己的灵气来与之相抵。
有了山邪源源不断渡过的灵气，陆闪好受多了，不再翻来覆去、浑身发烫。
山邪垂眸，另一只手也抬起来，轻轻抚平了他拧紧的眉头。
一晚很快过去，山邪在榻上坐了一夜未眠，陆闪还没醒过来。
第54章 心意
破晓青白的天空云雾缭绕，盘龙山间充沛的灵气若隐若现，一丝丝溜进竹屋，飘向床榻上的人。
山邪以前额轻轻碰触沉睡中陆闪的额头，感受到没那么滚烫了，他终于才松口气，起身到外面采集了灵露，生疏地亲自熬了清粥。
等他回到屋中，没有唤醒陆闪，又是陪着他。
山邪就这么在床榻边，一动不动地静静注视着熟睡的人儿，全然没有察觉，窗外的世界从日光烂漫到落霞红艳，再到黑夜静谧、繁星满天。
只要可以，他想他能一直看下去。
……
等到陆闪醒过来之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榻前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山邪。
“山邪……”陆闪揉了揉眼睛，笑着喊他道。
陆闪觉得自己比之前，身上的灵气好似大大增强了。
他深觉自己浑身都在外溢着灵气，也有使不尽的气力。
大概是他沉睡时山邪一直给他间隙着喂了灵露，他一醒来也没有口干舌燥的不适，只是饿得厉害。
“你终于醒了。”山邪抿了抿唇，他的情绪丝毫没有外露，但陆闪总是能听出他的欣喜和心安。
陆闪心想，自己该是沉睡了多久，才让山邪如此憔悴担忧。他仰头问道：“我昏迷了很久吗？”
山邪递上湿热的丝巾给他擦脸，说道：“……三天。”
陆闪噎了一下，山邪已经熟练地给他轻轻擦起了脸庞。
他脸上一热，想到自己昏睡期间，又是这人亲力亲为给自己做了一切，不由得心生暖热。
陆闪仰着脸，山邪俯着身，凑得极近，为他细细擦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