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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转移系统(2)+番外

裴时嘉见他并未抗拒,反而是细腻白皙的脸颊潮红,嘴角翘得更高,他垂眸含笑说:“我想和你一起,白首不分离。”

晏承七岁认识裴时嘉,十六岁相爱,而今已经相爱走过了十年,二十七岁的裴时嘉战死沙场,二十六岁的未亡人晏承万念俱灰,伤心欲绝。

曹迎见晏承马不停蹄地赶往那处,丝毫没有要歇下来休息的意思,心中也万分哀叹。他们都是知道的,晏承和裴将军二人情深意切,两人聚少离多,一人在都城一人在边疆。裴时嘉从“裴小将军”变成“裴将军”之后,更是不能随意离开边疆要地,更多的时候是晏承策马前来军营。但这些都没能离散二人的心。

哪曾想,上苍竟生生让二人从此阴阳两相隔。

“晏承,晏承……停下来吃点东西吧。”曹迎见天色完全昏暗了,终于忍不住喊住身旁一意前行的人。

晏承已经无知无觉,几近麻木,双手、脸庞都已经冻得僵冷,他不饿,但是身边的曹迎也需要休息进食了。

“好。”晏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咀嚼吞咽下食物,等曹迎稍作歇息,二人又开始了马不停蹄的赶路。

从黄昏一直到第二日的深夜,二人终于看见了浩浩荡荡的军队,他们都是裴时嘉的士兵,只为送裴时嘉回到故里。

晏承猛地一拉手中的缰绳,疾驰的马儿吃痛地长长地嘶鸣一声,前腿高高扬起,几乎要把背上的人掀翻在地。晏承却是动作干脆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奔向那泱泱人群中央的木棺。

那些士兵见着曹迎和晏承,自然停了下来。晏承每走近一步,都觉脚步如千斤重,木棺被缓缓推开,沉重的摩擦声震动摧残着晏承的大脑。

他眼见着深褐木棺揭开棺盖后,露出了里面躺着的最熟悉的又陌生的面孔,双目紧闭的裴时嘉,棱角分明的脸已经变得冰冷苍白,紧紧闭合起来的嘴唇也已失了血色。

晏承眼睁睁看着棺木中的爱人,在一旁的曹迎不忍心地别过眼。

裴时嘉带领着军队原本已经一举进攻夺下了敌军的都堡,但漏网的亡命之徒和早早埋在军营内的细作里外串通,给裴时嘉的饭菜中下了东西。原本无毒的一味草药遇上箭头上的另一种药,当即混合成剧毒之物,让人七窍流血、心悸致死。

棺盖完全打开,裴时嘉原本的银黑色战甲被褪下,此时身上只有素白的长衣。晏承见裴时嘉周身都摆满了冒着寒气白雾的晶莹冰砖,那是长途运送中防止尸体腐化的冰砖。

“……不冷、不冷了。”晏承皱眉急匆匆脱下了自己身上披盖的厚重长袍,就要往棺木中的裴时嘉身上轻轻盖上去,忽然见裴时嘉的衣袖中滑出一个翡翠玉色的锦袋,好多年的摧残已经让它褪成淡色模糊,但晏承却一眼认出,这是他送给裴时嘉的护身平安符。

噙在眼角的泪珠崩塌翻滚而下,晏承颤抖着伸手摸上裴时嘉的脸,随即仰起头,冲着黑蓝的天痛苦又绝望地长长咆哮出来,这一声撕心裂肺,冲袭进每个人的心底,都忍不住垂下眼眸憋住泪花。

因为执意给裴时嘉盖上衣袍,连日奔波的晏承回到都城后着凉生病,伤心至极致使内心郁结,昏沉了两日,再次醒过来,整个人不复以往的神采奕奕和温润俊秀。

半年之后,煎熬度日如年、积郁成疾的晏承也永远闭上了双眼,终于能前去寻找他的裴时嘉。

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的晏承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喊他:“晏承,晏承。”

这声音不是裴时嘉的,但他也听不出究竟是谁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厄运转移系统’。”这声音脆生生的,晏承还莫名地听出了话语里的一丝小骄傲。

晏承疑惑地重述了一遍:“厄运转移系统?”这是什么?他看了看四周,黑洞洞的,也见不着有人影。

“我在你脑海里,不用找了,我没有身形的。”系统说。

“……我已经死了,你怎会出现在我脑海里?”晏承问。

系统“哎呀”了一声,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好,干脆直接问道:“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去承受裴时嘉生平所遭受的厄运,化解裴时嘉的灾祸,你愿不愿意?”

晏承一听到裴时嘉就认真了起来,他听完系统的一番话,当即愣住。

裴时嘉在世时多灾多难,历经诸多苦难,最终还是英年早逝。裴时嘉左腿重伤致残之后,他并没有颓丧,依旧在马背上战斗,立下赫赫战功,被当之无愧地奉为大齐第一战神。但晏承却总是心疼。

他几乎没做其他考虑,便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话音刚落,他感觉自己好像飘忽了起来。

下一刻,晏承感到眼皮沉重,又是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重来一次,他心甘情愿为裴时嘉转移厄运到自己身上。晏承昏睡过去之前,心里头是如此坚定地想道。

第2章 见面

晏承再睁开眼睛,随即被醇厚的酒香熏得醉醺醺的,他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坐好。

他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随着低头的动作,高高扎束起来的乌发垂到身前,他只穿一身普通粗糙的灰白长衫,手掌触碰着地板冰凉干燥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

晏承抬头一眼望去,周身都是比他还高的大圆木桶,一桶桶摆放得整齐,不远处就是红布糯米泥密封得紧紧的灰黑陶罐,晏承刚好就坐在过道上。

晏承一抬头,望见嶙峋凹凸的石壁,这儿是个不小的地下酒窖。

他还记得自己死去后听到的那些话,记起了那系统,眼下想要问询一下系统,却发现脑海里并无声音回应他。

“系统?”晏承在心里呼唤了好几遍,没有得到回应,便轻声喊了出来,“系统,你还在吗?”还是没有声音回应他。

他不禁想,该不会是那系统消失了?

没有办法询问系统,晏承只能自己站起身来,细细打量一番这地下酒窖,他走近了一个木桶前,那桶里盛有晶莹碧色的好酒,晏承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就着不远处的影影绰绰壁上烛火,他看见了倒映在酒面上的自己。

熟悉的五官,因为惊讶而稍稍瞪大的乌黑双眼和微微张开的薄唇,整张脸干净又细腻,这是晏承他自己的脸庞,但是却比死去前的晏承年轻了好多。

晏承抿唇仔细再看,用力太过致使嘴角后陷出一个浅浅的窝,他禁不住眉眼一挑,这确实是他自己。

他真的重新回到了以前,这是不过才十五、六年岁的自己。

心底涌起诸多的滋味,晏承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欢喜,开始思考这儿是哪里。因为他不曾记得自己在前世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晏承顺着过道往远处光亮的洞口走去,石阶有些干燥,他一步步轻轻往上面走,壁烛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绕过了拐角,他又往上走了十几级阶梯,终于探出身,看见四周都是高墙,他所处的地方是木头、石砖、黄土搭建的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