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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花魁再就业(68)

“臣妾万死不敢欺君,臣妾与太子。”女子声音重重地顿了顿:“并未有过肌肤之亲。”

万岁爷松开女子绕开她走向后殿,脚步声越来越远。

女子颓然瘫坐在大殿之上,空旷的大殿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十二年前朱朝润因军功显赫被破格立为当朝太子,年长无能的二皇子心有不甘,悉心谋划将教坊司中姿色绝艳的妓人林咏珍谴去暗中勾引太子。在二人互生情愫后又以林咏珍尚在人世的妹妹之性命相要,威逼她献身圣上,再谣传太子为了心爱之人有拭父篡位之心。

彼时圣上坐拥天下不过短短四五年,又是从自家兄弟中强夺来的江山,正是疑心最重的时候。听闻此言不待查明便将爱妃康氏禁足,太子也被软禁太子府听候发落。

眼瞧着太子要被废位,身处巨浪中心的林咏珍与太子话别后入宫面圣,将二皇子所作所为据实相告。圣上爱慕林咏珍的美色,将她藏在宫中暗纳为妃,觉得夺人所爱对儿子心有愧疚将兴风作浪的二皇子赐死,也将此事压了下去。

林咏珍曾问万岁爷为何要杀二皇子,当时万岁爷说:“我若死了你觉得他会伤心难过吗?不会。只会兄弟相残,与太子争夺皇位。自朕坐拥天下,最危险便是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儿子。”

父子俩,儿子感激父亲保全之恩,父亲亦对儿子心存愧疚。二人多年来其乐融融,恶人只有她林咏珍。女子回到寝宫,几日后听闻太子之事已平息,将宫人赶出后一把火烧了宫苑。

此生挚爱恨自己到那般田地,再苦熬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十年前她与他惜别,在他耳语低语:“您难道相信妓人会有真心么?”她看到他因心寒而落下的两滴泪,他却没有看到她转身后因为心痛的泪如雨下。十年过去了,她还爱他,他却恨及了她。

挣扎数日,朱朝润还是让派去跟踪婆子之人带路去找哪个酷似某个女人的妇人。

在门外马车中暗中等待了半日,才见一个身娇体弱的妇人拿了菜篮子走向集市。只远远望了眼妇人的背影,便确定不是自己所想之人。

“回去吧!”朱朝润对仆人道。

身旁的亲信问道:“要不要把那婆子和女人抓起来拷问?”

“不必了。”朱朝润闭目养神,这几日耗费了太多心神,身心俱疲。

父皇找他私下谈过,他知道是彭阁老搞得鬼,但碍于彭家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顾虑重重。况且彭家死了孙子是事实,孩子是被太子府所害也是事实,事情闹大了只会对身为储君的自己不利。圣上的手腕之高,只一个眼神便暗示了彭阁老,邹银立马改口称误查冤枉了太子殿下,自个儿在御前领了罪。

红馆开门那日,童观姝收到华韶的帖子。

玉圆凑过头去看:“华韶姑娘说什么了?”

童观姝难得地展开笑颜道:“她们那儿改成女子会馆了,韶儿问我能不能过去撑个场面。”

“去哪?”许优突然从门外进来。

童观姝假装没听见,转头对玉圆道:“准备些礼品,咱们明日早些去。”贪没之案已下了旨意,圣上将一众犯官发配到苦寒之地,并缴没犯官家财充归国库,并不曾难为家属,童浩及个别罪孽深重的被处以极刑。

元气大伤的童家急需许家的帮扶,童观姝深知这一点,所以对许大人许夫人格外孝顺,与许优相比倒显得亲女儿一般。只是她无论如何对许优热切不起来,许优对她也是视若无睹的冷淡态度,若不是听她提起华韶只怕也不会主动搭话。

第二日童观姝与玉圆正吩咐好马车要出门,在门口遇到打扮得富贵无双的许夫人。

“母亲要去哪?”童观姝笑着上前问询。

银华郡主看了眼玉圆手中拎着的贺礼,问儿媳:“你又是去哪?”

“红馆。”童观姝有些担心婆婆的态度,多嘴解释道:“韶儿新开业,只接女客,玉香院更名后不再是青楼了……”华韶辱/没许家门风被赶走一事让她心有余悸。

“既如此,一同去吧!”银华郡主没有理会儿媳疑惑的目光,先行上车,童观姝忙上前与丫头一起搀扶着。

玉香院曾是男人的风流地,在女人眼中风评极差,改道易帜后并未吸引来多少女客,许家婆媳二人到时门口极为冷清。

在大厅迎客的华韶见到童观姝感激得上前招呼,见了童观姝身旁的银华郡主并不吃惊,灿然一笑道:“夫人也来了。”

童观姝被华韶对自家婆婆的亲热态度弄迷糊了,又不敢发问,只得忍着。

“不欢迎?”银华郡主拉着华韶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

“哪里的话,您一出面,我们这生意路子便打开了。”华韶为银华郡主斟好茶。

小菊被害一事的真凶是银华郡主查出来的,杖毙了下药之人丫头红儿,将供药之人廖全关入监牢,就连许大人的亲闺女伶姑娘也被打了个半死。

银华郡主亲自将华韶接去许府将此事内情明白相告,放下身段亲声致歉,二人聊了许久后竟互相欣赏成为忘年好友。若不是银华郡主对儿媳妇太满意,少不得要劝华韶不计前嫌与许优再续前缘。

然而人生充满了差错与意外。许夫人的善意来得太迟,华韶没有办法忘记小菊之死,更没有办法因为自己陷童观姝于绝境。

“可不止我。”银华郡主神秘一笑:“你今天可要忙坏了。”

红馆开门第一日,南京城内但凡有些头脸的女人们都在银华郡主之后不久到了。红馆入馆门槛高,入馆之人若非世家贵女便是当世才女,一时成为追逐时尚的南京女子的集会盛地。

冯楚雄大胜而归,领了皇命去京城领赏,却被皇上掳去军权。

无权一身轻的冯楚雄快马赶回南京,正好遇上欣儿分娩在即。二人的小闺女出世后,满月酒与婚宴一并办的。欣儿搬去了冯府,却还是成日往红馆跑,竟像不曾离开一般。

一年后。

一个布衣打扮的男子手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京城新开业的红馆门前。

“司琴陪着小姐进去。”男子对一个丫头吩咐道,又蹲下身满眼怜爱地对小女孩道:“哥哥只能陪你到这里了,进去以后乖乖的不许任性。”

小女孩调皮地冲男子一眨眼,跑到门前踮着脚,高高举着手对守立在红馆门口的女子递上自己的名帖。

阿蛮瞧小女孩乖巧可爱,又有些脸熟,一抬眼瞧见了远处的太子爷。顿时猜到了小女孩的身份,正要下跪行礼被男子威严的目光止住了。

阿蛮让门另一旁的九儿送小贵客进去,自己走到太子爷身边道:“主子。”

“这声名远播的女子会馆竟是你们的?”太子爷掩藏不住惊讶之色。

“华韶姑娘的主意,让无家可归的女子们有个正当营生,也让女客们有个见面聊天的去处。”阿蛮开心地解释道。

朱朝润一直想着去南京看看,一事接一事地忙一直不得空。父皇病重,他代理国事。要收拾彭党和别的皇子党,要收归军权,治农治商。别说远行,连出宫一趟也是沾了妹妹朝纯公主的面子才偷得半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