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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80)

紧接着才发生了方才那位野王频道上所说的,丝血追遍全峡谷的事。

“谢谢路班长的慷慨大义与指导,”贺止休捞起桌上的笔记本与包,临走前,他忽然转过身,在路炀面无表情地危险注视中,毫无征兆地伸出手。

路炀几乎潜意识想要后退。

但还未来得及,贺止休指腹已然朝下一压,头顶发梢如被风拂过一般在半空轻轻晃动两下,旋即缓缓垂下,落在耳尖处激起丝丝极其细微的痒意。

不等路炀望去,贺止休率先转过身,“头发翘起来了,不用谢。”

路炀莫名其妙地压住自己头发:“……滚。”

“咣当!”

寝室门开了又关。

贺止休挎着包漫不经心地合上613房门,转身只见新搬进来没两天的季炎正端坐在寝桌前,面前杂乱地铺着好几张卷子。

陡然听见声音,季炎拧着眉满脸暴躁的抬头看来。

“写你的,”

贺止休摘下挎包随手往衣柜一挂,捞起边上的衣服与手机径直走向浴室,连半点余光都没施舍给季炎,懒洋洋道:“不用看我,没人抄你卷子。”

季炎:“……”

哗啦——

热水唰然落下,狭窄淋浴间水汽氤氲,Alpha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之下,直至水流与蒸汽齐齐袭击鼻腔喉管,连呼吸这件事都变得困难后,贺止休才终于像从梦里醒来一般,动作缓慢地抬手关闭了花洒。

水滴从发梢滚向鼻梁,顺着地心引力聚集在鼻尖坠成黄豆大小,即将失重落下时,贺止休陡然仰起头,用同样湿漉一片的掌心草草在脸上一抹。

指尖擦过眉间时,他动作陡然一顿,旋即保持姿势拉开一小段距离,在这满室的氤氲雾气中茫然地凝视向指尖。

少年指节修长,掌心宽厚,每一根指腹上方都覆层薄薄的茧——那是幼年练琴与后来常年捧相机硬磨出来的。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右手中指侧方微微突起一块清晰的骨节。

数分钟前,面对路炀时残留的取下眼镜的冲动尚还残留指尖,非但没有因为那一瞬无法克制的短暂触碰而消减,反而因为发梢柔软而陌生的触感,让心底那股不知何时生出的、难以言描的冲动更加放大无数倍。

仿若心底深处,被强行压抑已久的野兽在那一刹被路炀一个眼神勾住,悄无声息地苏醒,如今终于无法抑制嘶吼着重击闸门,渴望挣脱牢笼奔赴而出。

这样不行。

贺止休沉沉掩住双目,任凭视线落入虚无黑暗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对自己说。

你不应该这样。

你不能被控制。

你不能被Alpha的自己控制——

——“他为什么会是个Alpha?”

虚空中,女人的嗓音如一曲遥远挽歌呼啸而来,直至今日仍旧可以清晰忆起话语间难以置信与绝望鸣泣,如一柄沉而重的榔头当空落下:“他怎么会是个Alpha?!”

……

我为什么不能是Alpha?

“父母其中一方作为Alpha时,生下Alpha后代的概率为百分之五十。您和您先生作为AO结合,生下Alpha属于理所当然的——女士您冷静点……”

“可我不需要他是Alpha,Alpha有什么用!?”

圣洁冰冷的白色中,滔天哭声与混乱步伐交织回荡;谁也没注意到一帘之隔的病床上,男孩悄悄睁开了眼。

他安静而空洞地眺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仿若陷入一场胶质朦胧的梦里,任由思绪沉沦在那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嚎啕中。

“我明明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

贺止休从指缝中暗窥天花板,茫然地想。

为了什么才生下他,生下这个最终不需要的、有什么用的Alpha?

……他又为什么会是Alpha呢?

“——性别代表不了任何东西,无论是Alpha或Beta,”

杂乱无章的思绪中,那日操场下、艳阳天里,路炀冷淡的声音宛如一剂镇定剂,裹挟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刺入灵魂;

刹那间走马观花的每一幕如暴于天光之下的暗影,烈焰灼烧大地,滔天火光将每一寸幽暗吞噬殆尽,最终凝聚出一道修长而冷淡的身影,沉而重地扎入大脑深处。

一如那天那道将他往前毫无征兆一推的风那般——

“没必要框柱什么。”

咔哒。

淋浴门被拉开,冰冷空气浩荡袭来,氤氲水雾争先恐后逃窜而出,贺止休仿若感觉不到温度,赤脚走到盥洗盆前,任凭发梢水滴不断,就这么抬起头看向镜中。

少年眉眼深邃,五官俊逸,往日总是翘起弧度的唇角此刻朝下轻抿,无端生出一股难以言描的寒意。

他就这么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镜面,像在一寸寸打量自己,又像是在借此凝神回忆着什么。

片刻后镜中的少年陡然垂下眸,深吸一口气,临至半途又不受控地挑起唇,捂着眼睛闷出一声没音量的笑。

你完了贺止休。

Alpha抬起眼,静静地凝视着自己嘴边无法抑制、任谁看了都会莫名其妙的笑意,他听见那道在心中盘旋已久的声音终于彻底冲破牢笼,无比清晰地响在耳边。

……你真的完蛋了。

第38章 补课

贺止休脑袋挂着毛巾出门时, 季炎还坐在寝桌前抓耳挠腮。

Alpha的同类气息不可避免地扑鼻而来,贺止休几乎是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眉眼间极为少见地染着几分浅淡的烦躁。

“喂,”这时季炎突然出声道:“你跟那个路炀……很熟么?”

贺止休准备拉开阳台门的手一顿, 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干什么?”

季炎拧着眉道:“我就问问, 你们熟不熟?”

“那得取决于你想问什么了,”

贺止休半倚着玻璃门, 湿漉的黑发被尽数捋止脑后, 零落的发尾沾附在脖颈处,虚挂在头顶上的毛巾正好在脸上笼下一层阴影。

近乎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即便与季炎相隔好些米, 也依然令后者感觉到一股并不舒服的居高临高下的俯视。

Alpha没几个脾气好的,季炎显而易见也不遑多让。

他当即满脸不爽地站起身,仿佛是要借此夺回点什么气势。

“我听说他上次月考, 还是年级第一?”半晌季炎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憋出了这么句。

贺止休顿了顿:“对, 你有问题?”

“没有!”季炎烦躁道:“我就是想问你,他成绩那么好, 真的纯靠自己么?”

贺止休:“……”

这是什么破问题?

他耷拉着眼皮, 没什么情绪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并不熟悉的新室友。

片刻后拉下毛巾, 语气是连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冷淡:“考试不靠自己能考什么,拉条狗在答题卡上一通瞎猜?”

“……”季炎脸色一下就黑了,立刻敏感道:“你他妈嘲讽谁呢?我就是问问,如果路炀成绩那么好, 我能不能找他帮我补个课?”

这下轮到贺止休愣住了。

他匪夷所思道:“你想找路炀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