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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262)

“你还怕挨罚?”路苑柯半眯起眼冷冷道:“那现在怎么不怕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约定,还擅自跑去参加比赛,你就不怕我突袭回来罚你?”

手背的针口彻底止血,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

路炀五指虚拢无声握了握,半晌沉吟后,他终于抬眼:“想过,但我知道,比起被你发现,我更不希望将来后悔。”

路苑柯微顿:“为什么?”

“你比我更清楚原因,”

路炀十指交拢,迎头回视:“我爸从小的梦想就是能够站上一次大的比赛,中途放弃过很多回,但最终依然割舍不下。你们离婚那段时间,我有次半夜醒来听见他在跟人讲电话,说他很后悔这个决定。”

路苑柯显而易见不知道这些,她微微错愕:“后悔什么?”

“后悔无法割舍执念,为此甚至不惜同意离开你,也让我的成长路途变得支离破碎,”

路炀微微朝前倾身,瓷砖倒映出少年清晰标致的下颔线。

他喉结上下轻轻滑动,头一回讲述不曾告知过任何人的往事,言辞都带着几分干涩。

“他说希望老天爷给他一次机会,只要让他踏上那个赛台一次,不论结果如何,哪怕一轮游也愿意,从此往后就算了了这辈子的心愿,往后余生再也不碰。”

执念犹如心魔,人不撞南墙、不了了夙愿是不会回头的。

池名钧固执地选择了自我,又在无人知晓的黑夜里立下了誓言。

却不曾想,老天没给他机会走下那个赛台。

他没见证过结果,也没来得及一窥结束时的景色;他向往许久、为此放弃诸多的地方将他永恒留下。

路炀不知道这个结果于池名钧而言是否了了执念,事到如今也没有人能在替池名钧说明白,那索性就当一切尚未结束,由他亲自去看看那份执着了多年的地方映入眼底的到底是何风景。

“我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长,是否能够到我爸内心真正向往的那个位置;但我还是想力所能及的试试看,有朝一日去告诉他,他曾经向往的地方我也去看了,确实很好。虽然假若有机会重来一次,我也会阻止他去,但这一切并不妨碍它本身是个很恣意的地方,”

路炀十指并拢交握成拳,低头,一步之遥的瓷砖映出路苑柯的下颔,角度与光线让人无法窥见对方此刻的神情。

就像小时候在医院输液,他从长椅上睡醒,睁开眼从地板反射中看见路苑柯倒影,而自己不知何时被用外套裹住,揽进对方怀中那样。

路炀十指无声紧握,短暂沉吟后,他暗自长吸一口气,终于抬头: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去,就像当初阻止我爸那样,不是真的担心影响到我学习,只是怕我出什么事……当初答应你不碰滑板的事我爽约了很多次,但这次我一定说到做到。”

路苑柯没说话,只看着他。

“如果我在过程里受到任何半点损伤——哪怕只是擦破皮流了血,我都立刻主动申请退出比赛,且完后不在参加任何相关赛事。”

远处贺止休身影终于走来,手中还拎着方才落在体育场里的相机,隔着段距离蓦然听见这话,心有灵犀地放慢向前的脚步。

路苑柯冷冷地说:“所以你这次是非去不可了是吗?”

路炀没吭声,权当默认。

气氛立时凝滞下来。

俩人对峙许久,最终是路苑柯叹了口气,满脸疲倦地别过视线,揉着眉心烦躁道:“算了,随你的便。”

路炀一怔。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路炀,”

路苑柯睁开眼,冰冷道:

“从今天起,你的每一场比赛都要与我如实汇报,我会到现场监督,但凡有半点剐蹭磕碰,你的机会就到头了。我会直接跟主办方申请剔除你的名额。”

路苑柯亮起手机:“我已经事先了解过了,你们这比赛背后的地区主理人正好是我跟你爸当初的学弟,只要我想,随时可以给你穿小鞋,明白了?”

“……”

路炀终于明白了路苑柯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又匆匆赶回抓他的原因了。

他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路苑柯盯着路炀看了许久,半晌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放下手机。

再起身时,余光终于扫见不远处拎着相机停滞不前的贺止休。

“看来不需要我的录像了?”贺止休迈步上前,半开玩笑道:“我还特意叫了个跑腿让宋达帮忙把相机送了过来呢。”

路苑柯闻言转头望去,意外道:“你真的录了?”

“是呀,”贺止休不由忍俊不禁,解释道:“我算是比赛特邀的摄像师,所以有路线许可,事后要发出来作为引流宣传片的。”

“摄影师?”路苑柯不禁疑惑:“你不是小炀同学吗?”

这下愣住的变成了贺止休,连路炀也不由困惑起来。

他们今天都没有穿校服,贺止休从头至尾也都没找到机会做自我介绍,而路苑柯的语气,却好像早已事先认识贺止休的存在。

大概是看出俩人眼中的疑问,路苑柯主动解惑:

“我听你小姑说的,说是这学期你身边突然多了个关系特别好的新同学,不禁一起去游乐园,家长会也凑在一块儿,甚至周末还带着人一起回了你爸那边,厨房都有了开火的痕迹,卧室被单都换了两套。”

路炀:“……”

贺止休:“……”

“怎么,”

路苑柯觉察出气氛的微妙,视线在俩人之间微妙地游移:“有问题?”

“咳!”

贺止休率先回过神,耳梢极为罕见地攀上一抹粉红。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努力让声音不那么异样,但开口仍旧带着几分不自在的尴尬:“没有,您说的对,我们是同桌,而且就住在隔壁寝室,所以关系会比较好点。”

路苑柯眉梢细不可查地扬起。

她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半眯起眼,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起贺止休,以及身旁难得别过脸、此时正眼错不眨紧盯着远处动画片看的亲儿子。

比方才在诊室被突然抓包还要心惊胆战的诡异沉默持续足有半晌,路炀快要绷不住了时,周妙如终于姗姗来迟。

她拎着药道:“咦,打完了啊?”

“嗯,”路炀暗自松了口气,赶忙朝外迈去:“打完了,再量个体温,温度下来了就可以回去了。”

体温计方才被贺止休收了,他先把相机装进背包单肩挎在背后,继而掏出体温计,拔盖抬手,对着光确认水银线没问题后,才递给路炀:“你夹着,我计时。”

路炀顺手接过体温计,再抬眸时,无端感觉路苑柯的视线变得有些锐利。

“……”

他罕见脑袋空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憋出一句:“之前发烧,他帮我量过。”

“是嘛?”一旁的周妙如立刻接话:“同学之间就该互帮互助,高中时的关系是一辈子的,路炀,人家这么照顾你,以后可别辜负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