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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249)

小路炀低着脑袋沉思良久,才终于抬头,试着用自己的逻辑作出总结:“简而言之,是你自己被我妈甩了,跟我没关系,是吗?”

池名钧:“……”

路炀说完跃下沙发捡起滑板就跑,徒留池名钧一人蹲在原地无能狂怒,只能对着路炀嘶吼了好几天我是不是太疼你了揍你揍少了,以泄被准确嘲讽住了的怒火。

人与人的矛盾很难一言蔽之,离婚于池名钧和路苑柯而言,只是诸多矛盾交叠挤压后造成的结局。

手续办理结束后,路炀才知道自己的抚养权给了路苑柯,但因为路苑柯工作太忙,因此抚养权也仅仅是法律上,生活仍旧一直跟随着池名钧。

大概是终于没了约束,也决定了一定要实现一直以来的目标,自那之后池名钧除了工作与照顾路炀以外,绝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滑板上头。

直到意外降临,让他永远留在了自己向往已久终于抵达的赛道上。

出事那天路苑柯正好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时差与来回路途的耗时,让路炀在第三天才见着自己母亲。

时至今日路炀仍旧清晰记得,那天路苑柯挎着包风尘仆仆地站在殡仪馆门口,她没有进门见最后一面,甚至没有踏入馆内,只盯着路炀怀中紧抱着的滑板很久很久,直至烈日几乎将她后背衣服都浸湿,才终于蹲下身,将路炀紧紧拥进怀中。

那是路炀懂事之后,头一回被路苑柯这么搂进怀中,以至于他甚至忘了作声,只循着本能动了下唇。

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觉一股滚热浸湿了领口。

那是路炀平生第一次见路苑柯哭,或者说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妈也是会哭的。

利落直接、从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决定了路苑柯极少对外袒露真实心情,无论遇上天大的事情,只要有解决办法,就绝不会浪费毫厘时间在情绪上。

别说哭了,甚至连发火生气大声斥骂人的事都极为少见。

也是直到那一刻,路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路苑柯与池名钧离婚的真正矛盾。

一个执意要滑板,一个生怕种种意外降临。

以至于当路苑柯带着浓重鼻音,半是命令半是央求的让他从今往后放弃滑板时,路炀甚至不知道如何反驳。

许久沉默后才在烈日的灼烤中,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没办法真的舍弃,”

路炀哑声道:“喜欢是一部分,纪念我爸也可以算是理由之一,不想放弃的原因可以找到很多,但我妈未必愿意接受。”

如果说池名钧的意外离世是路炀迄今为止人生中遭受过的最大的冲击,那么路苑柯蹲在殡仪馆门口,用眼泪浸湿了他领口就是第二个。

离世父亲的遗愿与源自母亲发自内心的反对,一度让路炀陷入难以言喻地拉扯之中。

但向往与渴望是难以抑制的,在诸多思考下,他还是偷偷捡起了滑板,趁着路苑柯看不见的时机,执着地朝着池名钧未能抵达的目标而去。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再小心谨慎也难逃被抓的风险。

一如当年池名钧在时那样,被抓包后,路苑柯不斥责也不发火,而是一言不发地捞过滑板,然后当着路炀的面,将其彻底烧成了灰烬。

贺止休之前听宋达提起过这个,但并不知道具体的前因后果,此刻骤然得知,只觉心下五味杂陈。

他小心触碰过往:“你难过吗?”

出乎意料的是路炀不咸不淡道:“还好,毕竟那个滑板本来就快坏了,就算她不烧,我也要换新的了。”

贺止休:“……”

“行吧,”

贺止休哭笑不得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卖个乖,让你妈生点愧疚心。搞不好按原价折现赔给你,就可以再偷偷换块新的了。”

话音刚落,耳边中响起一声很细微的低笑,路炀似乎被这话逗乐。

贺止休还没来得及多说,路炀已然收回了笑意,继续道:

“我知道她是害怕我重蹈覆辙,最后变得像我爸那样,我没办法说她这样不对,毕竟危险是客观存在,意外发生也是有前车之鉴的。”

但显见池名钧意外离世的打击于路苑柯而言是巨大的,以至于烧滑板的第二天,路苑柯就给路炀找了个寄宿制的学校。

甚至为了防止路炀再次背着她偷偷练滑板,还用补习班填满了路炀的所有周末。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再忙路炀总能挤出那么点空荡,尤其路苑柯大部分时间都远在天边。

一直持续到高一,路炀某次为了多挤出点空档,从家到补习班近乎十多公里的路途,愣是没坐车,一路踩着滑板去。

结果在等红灯的功夫,迎面撞上了个为了赶时间而横冲直撞闯红灯的电瓶车。

碰撞之下他整个人冲上马路,险些一头撞上拐弯而来的汽车,多亏是路炀反应迅速,踩着滑板凭空掉头滑了回去,才勉强逃过一劫。

但剐蹭与迟到是不可避免了。

任凭路炀如何游说,也无法阻止补习班老师的通风报信,直接把身处外地的路苑柯给炸了回来。

所有过往被全数揭露,路苑柯终于前所未有的意识到,少年那张不吵不闹、懂事冷静的皮囊下,藏着的其实是从小就没变过——甚至越演越烈的满身反骨。

一如当初她没能阻止池名钧那样,时至今日,她也不可能阻止路炀。

“然后她就让你转来应中,并提出了条件?”贺止休问道。

路炀点点头:“要么彻底别碰,要么无论大小考试必须年级第一,并且要拿满五个学期,在此期间不可以碰滑板。只要做到,高考结束后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干涉我丝毫。”

但对当下的路炀而言,去参加国际赛,更多的其实是为了池名钧未能达成的目标。

路苑柯这一条件无疑直接扼杀路炀当时原有的预设。

“像你之前说的,前期瞒天过海,后面即便发现了她也无能为力的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毕竟不出意外,她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国外。”

良久之后,路炀终于袒露心声:

“但我不确定这么做对不对。”

桌上的手表时间跳至十一点,灯光毫不意外熄灭,整间寝室瞬间落入黢黑之中,那盏兢兢业业陪伴他们熬夜学习的充电式台灯,此刻被搁置在远处无人理会。

唯一的光源只余窗外远方不知何处贯穿而来点点霓虹,极其勉强地照出了少年沉在黑暗中,窥不出端倪的面庞。

“那你想去么?”贺止休缓声问道。

路炀没有回答。

一直到眼睛适应黑暗,足以看清周遭时,贺止休才终于看见路炀很轻地点了下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是这一届。”

“因为对你意义独特么?”

“嗯,”路炀顿了下,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并没有跟贺止休说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