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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226)

只见Alpha面色平静,不见丝毫因为成绩断崖式跌落而惨遭打击后该有的失魂落魄。

他身形笔直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剐蹭着杯壁,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周测和大考还是不一样的,说不定这才是我真正的水平,之前那几次都是偶然凑巧。”

“周测的题目也是我出的,考试是我监的,卷子也是我批的,偶然凑巧答对一次可以,但次次偶然就是必然,”班主任不吃它这套,敲着桌子道:“我听监考老师说,你考试全程心不在焉的,边上有人作弊被抓都浑然不知,所有科目都审题马虎成这样,总得有个原因。”

贺止休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作答,班主任仿佛生怕他再来一句混不正经的插科打诨,直截了当地将话锋一转:

“上次家长会过后,你爸爸又给我打了次电话。”

贺止休捏着杯子的手一顿,终于正视望去:“为什么?”

“他说希望你去留学,但你不乐意,希望我给你做点这方面的思想工作,”

班主任双手交叉置放在桌,下方那张月考成绩表格外醒目,尤其贺止休那串被重点标红的、低于平均分的分数。

“我是不太赞同家长强制性把学生送出国那套,尤其如果你自己没有这方面意向的话,”出乎意料的是班主任突然说:“我查了你之前的成绩,发现你小学那会还参加过奥数竞赛,差点打进省赛里,初中学校也很不错,怎么后来突然就一跌不振了?”

贺止休没料到班主任居然还会调查这个,立在原地愣怔片刻才说:“没有,就是……”

他顿了顿,像是一时间找不到理由,隔了会儿才继续:“……突然对学习没兴趣了。”

“突然没兴趣?”

“嗯,”贺止休扯了下嘴角,“太久了,记不清了。不过小时候成绩好长大了不行的人也比比皆是,或许我只是现代版的伤仲永而已。”

Alpha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乍然望去格外叛逆,说起话来却又比谁都彬彬有礼,言辞间的谦逊足以抹去外表所带来的初印象,交流过程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诚恳——但也仅限于一丝。

如果说路炀身上的距离感与冷漠是与生俱来,而天生喜静不愿喧闹,注定了他不可能随意与人交言过深,也不习惯袒露心声;那么贺止休更像是强行把自己兜进一个深井中,拒绝、或者说是抗拒任何一切试图接近自己、了解自己的事物。

他单手拎着一次性杯杵在桌前两步之外,神色表情格外淡然,油盐不进地仿佛任凭接下来是继续质问或推心置腹的交谈、甚至是痛骂挨罚,都无关紧要。

班主任看了他半晌,终于他叹了口气:“毛都没长齐的人,谈什么伤仲永,要谈至少也得到我这个年纪了再说——行了,回去吧,卷子发下去后错题全部给我抄个两遍,再做个错题本,下周一回校交上来我检查,不会的讨教你同桌或到时候单独问科任老师都行。”

贺止休应了声好,转头正要走,班主任忽地又叫住他。

“你家里希望你出国这件事,你怎么想的?如果你是因为不想去,但跟家里意见相驳才影响到成绩的话,我回头跟他们谈谈。”

四面八方寂静无声,走廊唯一的动静只剩半空阴云带来的绵密闷雷,邻位的香薰机正亮着橘红灯光,在贺止休手背上落下浅浅一层。

“不用了老师,”

片刻之后贺止休终于开口,垂在身侧的手不引人注意地握紧。

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声音低沉而沙哑,近似呢喃:“我也不一定不去。”

班主任一顿,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贺止休却率先冲他一点头,以作告别,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大门迈去。

咔哒一声轻响,冷风席卷,门板合上。

贺止休站在门口,握紧的双拳还没来得及松开,他余光忽的觉察到什么,骤然一扭头。

“……路炀?”

只见数步之外,本应该去食堂吃饭的路炀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被拉至顶端的校服衣领浅浅遮住一小截下巴,黑色镜框挡住他大半神情,从侧面望去时很难窥清对方此刻的神情,只能勉强从站立姿势里辨别出他应该不是刚抵达的。

“你怎么来了,”短暂错愕后,贺止休再次开口。

他转身似乎想抬步过去,但仅一瞬又微妙地顿住,停在原地问:“不是去食堂吃饭了吗?”

“没有鸡蛋羹,不太想吃,就出去打包了点东西回来。”路炀仿佛没看见他动作上的迟疑,不紧不慢地举步上前。

贺止休这才注意道他手上似乎拎着什么。

冷风呼啸,天色阴沉,四面八方的教学楼都陷在沉寂中,一门之隔的后方还坐着班主任。

而路炀就这么停在距离贺止休半步的位置处。

“一起吃个饭么,男朋友。”

·

遍布氤氲水珠的盖子被掀开,热气裹着香味争先恐后涌出,短短数秒立刻将空旷教室侵染。

贺止休看着手中洒满葱花的鸡蛋羹,不由一挑眉:“你是不是忘记让老板别加了?”

路炀只扫了一眼便说:“应该。不记得了。”

贺止休笑了下,正欲再顺口调侃两句,只听啪嗒一声,路炀掰开一双筷子,然后捏住中端出乎意料地递了过来。

“嗯?”贺止休受宠若惊:“给我的?”

“不然还有第三个人?”路炀懒洋洋地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然后指着眼前的鸡蛋羹:“帮我挑下葱花。”

路炀对葱花的接受程度不亚于普通人对生啃苦瓜的接受程度,不只是鸡蛋羹,哪怕是其他菜色里,只要出现葱花都必然是往边上拨,如果不小心吃进一根且在嘴里意识到了,出于教养会强行将它吞下,但接下来整顿饭里能吃的把眉毛都拧成死结,活像舌苔味蕾惨遭了凌迟一般,什么东西都变得难以下咽。

因此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这段时间只要是可能出现葱花的菜,贺止休都会第一时间帮他仔细检查,挑出,确定里头空了才会递回去。

一开始路炀还有些不习惯,然而刚想拒绝,就被贺止休用一句这是男朋友的特权给堵了回去,外加吃饭终于不用继续警惕有葱花钻进嘴里成为漏网之鱼这件事实在太舒心,因此到后面,路炀对此彻底默许,任凭贺止休在吃饭前先给他检查一番。

但像这样直白且主动提出要求的,倒是第一次。

最后一根葱花消失在嫩黄色的蛋羹上,贺止休才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讨厌吃葱呢?”

“不知道,天生的吧。”路炀舀了一大口蛋羹塞入口中,舌尖在上颚轻轻一顶,滑嫩鸡蛋立刻粉碎成末。

他咽下后才继续道:“那股味道太刺鼻了。”

“有吗?”贺止休随手将筷上的葱花放入口中仔细咀嚼两下,愣是没尝出什么刺鼻味道,“确实,不怎么好吃。”

路炀瞟他:“每个人口味不同,用不着强行顺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