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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68)+番外

容棠垮了脸:“苦。”

宿怀璟愣了一下,眼睫轻颤,旋即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容棠面含控诉地看向他:“你知道我一天要喝多少药吗,我苦的都快腌入味了!”

要不是双福勤快,天天都替他用檀香熏要穿的衣物和房间,容棠怀疑自己往外走两步,空气里都能被他带上药汤的苦味。

宿怀璟听他这样清浅的抱怨,有些心疼,掌心伸到容棠嘴边,接住了他吐出来的葡萄核,轻声道:“等好了就不用吃这么多药了。”

容棠狐疑地抬了抬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给大反派打预防针!

他当初说要娶宿怀璟回家,便明明白白跟他讲过自己没多久好活了,死了之后大半遗产都是他的。大反派跟他成亲这些日子以来简直贤良淑德温良恭俭让,看得容棠恨不得给他再加点奖金绩效,千万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在骗他。

这时候话赶话到这来了,容棠觉得正是给宿怀璟喂强心剂的好时候!

他偏过头,不胜柔弱地咳了两声,拢了拢外袍领子,道:“也就你觉得我迟早会好。”

宿怀璟一愣,眉心浅浅蹙起,容棠没看见他表情,视线上移,看着天空缥缈的云层:“再好的药我用起来也不过是吊命罢了,活不过三四年的。倒是你……”

他顿了顿,言词恳切:“我现在还活着,王府每月月例银子会送到你手上。但你也不能只靠月例银子过活,抽时间还是要多置办点产业,月月有进项,这样以后就算我走了,你搬出王府了,也不至于再像以前那般寄人篱下。”

宿怀璟:“……”

容棠说的很入戏,甚至演上了,系统在他脑海里发出一声邪肆的冷笑,容棠一时间没分辨出它是什么意思,眼睛亮晶晶饱含期待地看向宿怀璟,都快想让他夸夸自己。

宿怀璟:“……”

宿怀璟偏过头,深吸一口气,勉力压抑着自己想要上手堵住容棠嘴的想法,不看他,而是唤路过的双福。

“你去跟淞园管事说一声,宁宣王世子旧疾复发,夜间不宜出门,以免沾染风寒,这几日晚间我们便都在自己院子中生火做饭了。”

双福不疑有他,转身就要出去复命。

容棠眨眨眼,没觉得自己哪里旧疾复发,问道:“我挺好的啊,为什么晚上不出去?”

宿怀璟睨了他一眼,抬步走进库房,打开容峥方才送来的那些药材,皇家的赏赐在他眼里也是寻常,很是挑剔地选了选,捧出来一截人参跟黄连,声线冷冽:“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府里,大夫告诉过我一个方子,正对你的病症,恰好这里有药材,晚上便熬了给你喝,也好调理一下身子。”

容棠:“???”

【呵。】系统又冷笑了一声。

容棠懵的要命,胳膊一伸就抓住宿怀璟的衣袖,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失措跟不愿意喝药的抗拒。

宿怀璟情绪这才好了一点点,但却难得地没惯着他,而是轻声道:“棠棠,你感觉错了。”

容棠很懵:“什么?”

宿怀璟:“你的确旧疾复发了。”

容棠:“?”

“没有人这么盼着自己死的。”宿怀璟温声解释,“你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我会以为你之前在骗我。”

他轻声说:“我会觉得你就是有脑疾。”

容棠:“……”

容棠:“!?”

宿怀璟捧着药材去到小厨房,容棠站在原地懵了好半天,猛地回过神,问系统:“他在骂我吧!”

系统笑得很是亲切:【你没感觉错哦宿主。】

容棠:“他为什么骂我?”

系统:【因为你就是小笨蛋哦宿主。】

容棠:“……”

容棠又沉默了半晌,问系统:“你是不是精力恢复用不着休眠了?”

不然怎么一到怼他的时候就这么兴奋?

系统仗着没人能看见自己,快快乐乐地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一会蹿到树顶,一会在容棠脑袋上蹦跶两下:【毕竟看你吃瘪是我的乐趣之一呢,宿主还没习惯吗~~~】

容棠给它气得要死,正要跟它吵架,头突然剧烈地疼了一下。

他一时没站稳,扶住门框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而系统也停在了原地没吭声。

痛感尖锐刺激,却只有一瞬,宛如被人用针迅速地顺着太阳穴刺进了脑袋,又很快抽走。

【宿主!】

系统急切地唤。

容棠张大嘴巴呼吸,定在原地缓了很长一段时间。

双福被支出去了,双寿在收拾东西,就连宿怀璟都拿了药材去厨房,一时间没有人发现容棠的异样,他好歹觉得有点欣慰。

痛感逐渐消散,变成绵长的提醒,不再剧烈,却也难以忽视。

容棠低着头,勾了勾唇,走到桂花树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便坐在了椅子里小口小口地慢慢抿着。

他闭上眼睛,进了系统空间。

边缘处生起的浅灰色迷雾仍旧在向中间聚集,几乎将整片空间分成了两半,一边是快要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的灰色,一边却是极致的黑雾。

中间有一条不甚明显的分界线,容棠碰不到,却能看见其上暗涌的雾气,仿佛有两股势力在做挣扎。

他轻轻叹了口气,问:“怎么回事?”

系统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沮丧地回:【……我看不见。】

容棠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片空间只有他能看见,系统进来瞧见的仍旧是前两世那般的地图和锚点,所以它看不见这里发生的割据和占领。

容棠很想凭借经验或者在现代看过的小说来推测,但这个世界本身就非常理能厘清,他不敢推测。

有什么推测比一个已经认定自己要死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有活下去的可能,最后又将可能性彻底踩灭来的更残忍呢?

所以容棠不去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脑袋里抢地盘,他只在想这阵拉扯的痛感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宿怀璟熬的那碗药他是不是能不喝,强迫自己想一些当下的事情,忽略系统空间里发生的异样。

直到用完晚膳,容棠跟宿怀璟在阁楼上对弈,柯鸿雪只身一人从月门踏进。

容棠下意识往他身后看,却没有瞧见沐景序的影子。

柯鸿雪上到小楼,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看他们俩下棋:“世子爷你这棋路……一会儿跟我下一局?”

容棠白了他一眼:“没力气。”

柯鸿雪懵了懵,视线左右转,瞧见矮几上放着的一只药碗,拿起来一闻,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噫!谁家大夫这么狠的心啊,给你用黄连做药方?岂不是想苦死你。”

容棠原本都快好了,被他这么一提,舌尖又开始泛起一阵苦涩的味道,垮着脸不悦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宿怀璟,落子力度都重了许多,简直像是在撒气似的。

宿怀璟眉梢一挑,很是无奈地笑了笑,顺手给容棠剥过去一颗葡萄,然后问柯鸿雪:“柯大人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沐少卿没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