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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239)+番外

宿怀璟怔住,那点糟糕到恨不得杀人的情绪迅速被抚慰,他愣了一下,手指力道松开,额头轻蹭了蹭容棠,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娇的宠物。

他贴了贴棠棠,接着说:“然后腊月二十八——昨天,我让人取了报酬回来。”

报酬,即木盒里装的那颗眼珠。

容棠心知肚明,却问:“二十七号那道划伤是为什么?”

宿怀璟反问:“二十六那天的枣泥糕又是为什么?”

于是各自无言,各自心照不宣。

宿怀璟这般关注容棠一举一动的人,或许一时的温香软帐会使人放松警觉,可等到一点苗头漏了出来,剥丝抽茧他也会想方设法弄清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因为想让盛承厉喜悦后再感受绝望,所以送他的那份大礼,误打误撞凑成了这个闭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腊月二十六,盛承厉伤腿痊愈,容棠出现异样,眼神里透着几丝快要压不住的疯狂和隐隐的绝望,不重欲的人疯了一般索取,恨不得溺死在床笫之间。

腊月二十七,流云划伤盛承厉,容棠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所以宿怀璟才敢让流云去给盛承厉下药,然后挖掉他一颗眼珠。

宿怀璟垂眸,望着容棠的眼睛,哑声问:“棠棠,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他疑惑极了,也迷茫极了。

梦境是真实,当下也是真实。

容棠救盛承厉出冷宫,教他谋略,为他殚精竭虑,最终却被背叛。

宿怀璟原以为,盛承厉应该是很特殊的那一个存在。

他嫉妒得快要发疯,可又无法入梦中,经历棠棠曾经历的一切。

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不去细思。

棠棠不喜欢盛承厉、厌恶盛承厉;棠棠喜欢自己、与自己做夫妻……

这就够了,大虞皇宫内的五皇子殿下,是人是鬼,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可宿怀璟突然发现,容棠会因为盛承厉一时的得势慌张害怕,分明不曾见面,却能感知到他的状态。

宿怀璟疑惑极了。

这份特殊究竟算什么?

是救命之恩?教养之情?陪伴之谊?

还是各自为政,互相掠夺,彼此相克?

他低下头,重复:“棠棠,你告诉我,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呢?”

宿怀璟眼中渐渐聚起一层浓雾,藏着深不见底的杀机。

容棠喉结轻滚,伸手捧住宿怀璟的脸颊,轻声而坚定地说:“什么人也不是。”

互相克制,虽然他现在也不清楚原因,但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仇人。

盛承厉的成功,背后必然会附赠容棠的死亡,似乎是天道送男主的小礼物。

他在这一瞬间,心里的讽刺到了极点,桌上木盒里那只不见天日的眼球变得格外令人憎恶。

宿怀璟问:“那我现在可以杀他了吗?”

容棠迟疑了一瞬,摇头,却又点头:“除了杀死,其他什么都可以,随你心意。”

他到底做不到拿一个世界的存在,去赌一个不知结果的可能。

可是……

容棠抬眸,与宿怀璟对视两秒,蓦然狠狠地吻了上去,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不知是谁的血液。

他突然好恨啊。

两辈子,七年,他都做了什么?

一步一步送自己去死吗?

第136章

庆正十年的腊月没有三十号,二十九就是除夕夜。

容棠懒得去宫宴,告了病在家休养。

索性容明玉也不在乎他,转而带了容峥入宫。

宿怀璟自然要跟着棠棠,年前柯学博从江南回了京城,柯鸿雪无需再替父赴宴,几人一合计,连带着沐景序一起,称旧伤未愈,不宜出门,全都翘了仁寿帝的宴席。

柯鸿雪带着沐景序和沅沅来到棠璟宅,容棠刚松开宿怀璟的唇瓣,眼角溢出几滴不受控制的泪珠,眼眶通红。

柯少傅一脚跨进门槛,稍愣了一下,旋即故作轻松地笑开:“这是怎么了,宿大人又在欺负咱们世子爷?”

他揶揄道:“知道你年轻,知道你刚开荤,也不能这般不知节制白天黑夜的胡来啊,看我跟你兄长多有分寸,你学着点儿。”

沐景序视线从容棠脸上偏移,冷冷地凝视了柯鸿雪一瞬,眼神若是能冻死人,柯少傅如今大抵已经可以去院子里做一尊冒着新鲜寒气的冰雕了。

沅沅很喜欢这个叔叔,但是更喜欢沐沐,见状皱起个小脸蛋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为沐沐发声:“可是昨晚你都把沐沐欺负哭了。”

沐景序微顿,眼眸不受控制地瞪大,望向柯鸿雪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冷。

柯少傅浑身一僵,心知这下算是引火上身,彻底惹恼了学兄,当即蹲下身告诉沅沅:“不要瞎说,分明是你沐沐哥哥身上伤还没好,我在帮他上药。”

“真的?”沅沅反正不信。

柯鸿雪坚定点头:“真的,沐沐背后的伤你不是看到过吗,很吓人的,特别特别疼。”

沅沅蹙起了眉头,一张精致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担忧。

柯鸿雪牵着人往外,小声叮嘱:“沐沐超级害羞的,哭哭被人听见了会很难过,沅沅下次别说出来了哦。”

十岁的小朋友将信将疑,总觉得柯叔叔在骗自己,可他回过头,余光瞥见沐景序嘴唇微抿,秀眉轻蹙,视线望着地上某一个定点,手指在衣袖里轻轻攥成拳的样子,到底还是信了柯鸿雪的鬼话。

他点点头:“那下次上药我也去,我帮沐沐吹吹。”

柯鸿雪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应下,费尽功夫才将人带了出去,又找了双福陪他一起在雪地上捉麻雀。

等再回来的时候,屋内几人情绪都稳定了下来,桌子上有一只木盒,柯鸿雪瞟了一眼,微微一顿,旋即心领神会,问宿怀璟:“你干的?”

宿怀璟不置可否,收了那只盒子,随手放到了置物架上。

沐景序疑惑着回头望,柯鸿雪摇了摇头:“没事,大过年的,不说晦气话。”

他转而问容棠:“厨房煮好米浆了吗,我去帮你贴春联。”

一年一年,去年也是他们在这里帮忙贴的春联。

容棠点头:“都准备好了,鞭炮和花灯也买了许多,今天能让沅沅玩个痛快。”

“那感情好。”柯鸿雪笑说,又问:“家里有麻将吗?”

容棠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柯鸿雪道:“我们今晚打算住这儿,守岁不能干熬吧,世子爷会不会打麻将?”

容棠反应过来,点头:“会。”

柯鸿雪一拍手掌:“得了,今天一起守岁。”

屋内炭火融融,过了腊月就该迎来新春,今年下了几场大雪,来年一定会丰收。

柯鸿雪和沐景序出去找沅沅,容棠起身,打算跟着一起过去,宿怀璟牵住他胳膊,低下头,又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如果说方才由容棠主导的那个吻是侵略、是发泄、是所有无处可诉的委屈与愤怒一瞬间找到的倾泻口,现在由宿怀璟挑起的这个吻就是完全的安抚与轻哄,连动作都温柔,一点点厮磨,一寸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