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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186)+番外

碧心闻言伫在原地许久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地溢出声笑:“你是木头,你自然不知道。”

门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少年冷面站立,腰间还别着两把蝴蝶-刀,看起来像是个活阎王。

碧心拍拍手,分拣好最后一包药材,从抽屉里拿出两只红封。

流云不解:“何意?”

“元宵节礼。”碧心说,“主子说要给你们的,连压岁钱一起。”

流云脸上依旧木木的,最多带了几分茫然,行风一阵牙酸,看着碧心,脸上表情不言而喻。

[他比我们还小,他给什么压岁钱?]

碧心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心情好吧,容棠给了他压岁钱。”

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九,一天一个红封,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从元兴二十五年到如今,不长不短,恰好也是十年。

所以主子高兴,所以给他们压岁钱。

这很合理。

流云逻辑自洽,点了点头,接过红封又一下噌没影了。

碧心失笑,继续替她家主子将药材全部包起来分门别类地放好。

主子晚点要来用,他这半年一直在琢磨新药方,又怕贸然告诉容棠让他平白期待,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身上都快被药熏入味了。

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小心不自信的样子,他求容棠长命百岁,实在是意料之中。

可容棠竟说希望宿怀璟心想事成,碧心忍不住想笑。

她想起那个初春午后,有人撑着副随时都要归西的身子,满面怒容地踏进月门,便将花卉绚烂全都比了下去。

也确实……是情理之中呢。

她做丫鬟的,没什么远大理想,而今却多了一项,希望两位主子愿予必成。

容棠长命百岁,宿怀璟心想事成。

这样的话,往后每一年春天才算有盼头。

-

正月十八,宫里来人宣旨,正式接宿怀璟入御史台,跟在御史中丞后历练。

慧缅迟迟未归京,盛承厉自请去皇陵守墓,仁寿帝做足了面上功夫之后,才终于在钦天监正的“以死相劝”下同意了这件事,下令五殿下过完正月便出京,守皇陵半年,等到夏末再回京城。

容棠没搬回宁宣王府,永安巷里少了一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无趣许多。

京中话本许久未更新,他看了会开始化冰的湖面与抽条的柳枝,回到房中重新抄经。

元宵节回王府吃了顿饭,容棠想起上年去陀兰寺烧香时,收到的一张佛像,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又将它带了过来。

依旧没挂起来,只是放在身后的多宝阁上。

他看完了话本,开始抄经书。

系统从休眠中醒来,见他这样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问:【棠棠,你怎么了?】

小笨蛋系统心思特别好猜,想哄人的时候就会喊棠棠。

容棠笑了一声:“无事,只是觉得无聊。”

系统瞬间沉默,想了一下他觉得无聊的原因,甚至疑惑自家宿主脑子里到底绑定的是系统空间,还是谈恋爱进的水。

它无语凝噎半晌,生大气:【你没救了!】

它转脸就要休眠,却还嫌骂得不够解气,补了一句:【笨蛋宿主!】

容棠:“好哦,我是笨蛋宿主,你是聪明系统。”

系统:【……???】

【你不对劲。】它干巴巴道,总不能谈个恋爱改性了吧!它以前那个会动不动怼它的毒舌宿主哪儿去了!?

容棠抄完一页,放了笔,笑道:“夸你你还不乐意,好难伺候。”

大反派比傻系统可好太多了。

多了个人说话,他又觉得有意思了起来,不自觉就想逗系统,可还没逗两句,书房门被人敲响,双福进来禀报:“少爷,有人在府外求见。”

容棠疑惑,这间宅子会来的客人左不过也就柯鸿雪沐景序,再加一个卢嘉熙,连盛承鸣都没来过。可这时候他们都在朝中当值,怎么会来见他,又怎会这般客气。

容棠问:“谁?”

双福:“五皇子殿下。”

上蹿下跳要跟宿主掰扯掰扯的系统一下卡了壳,呆愣愣地停在了原地,又下意识往容棠的方向前去。

而另一边,宿怀璟从御史台出来,看见一辆马车。

一人从车内下来,走到他身前。

宿怀璟眉心微蹙了蹙,又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问:“秦世子是要找棠棠的吗?不巧,他没跟我一起来。”

秦鹏煊摇头:“我找你的。”

宿怀璟唇角微压,向旁边侧了侧身子,笑意降低:“何事找我?”

秦鹏煊穿着一身大红的袄,富贵又豪气,可话到嘴边,他却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怎么开口。

宿怀璟等了一等,没等到声音,转身就要走。

秦鹏煊却一把拉住他胳膊,快速问:“你后背肩胛骨上,是不是有一块胎记,像海棠花一样?”

第100章

这个问题过于失礼,宿怀璟眉心一凝,视线往下,落在秦鹏煊抓着自己的手上,冷声道:“世子爷自重。”

秦鹏煊瞬间回神,猛地向后抽回了手。

宿怀璟微滞,心下涌起一股怪异的情绪。

武康伯是当朝权贵,仁寿帝重文轻武,因此手中握着兵权的官员屈指可数,夏元帅算一个,武康伯算一个。

虽说不过能领皇城内部分兵马,但也足以显现帝王对他的看重。

父为权贵,母亲早逝,自己又是世子,秦鹏煊从出生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惶恐,也自然学不会卑躬屈膝。

他对旁人那些流于表面的敬重,全都是因为有更高一层、不得不敬重的身份在上压着,才使得他偶尔也能想起一些身为世家子弟,骨子里就该带着的得体礼仪。

他对容棠尚且不够尊敬,对宿怀璟更谈不上什么尊重。

可从他下车时的欲言又止,到刚刚骤然收回手时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慌张,无一不向外透露出了一个事实:

他在害怕宿怀璟。

这种害怕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缘由,所以才会同时在身上体现出粗鲁和惶恐。

一面无所顾忌、单刀直入,一面惶恐不已、后怕懊恼。

这是很奇怪的两种情绪,宿怀璟敛了敛眸,往后退了半步,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没有。”

“怎么可能!”秦鹏煊一下急了,顾不得什么害怕,向前逼近一步,急切地问:“那个位置你自己看不见,是不是没人跟你说过,你才一直不知道有没有?”

他比宿怀璟这个当事人还要更在意那个胎记,迫切地需要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宿怀璟好整以暇,问:“需要我脱了衣服给世子爷看吗?”

御史台跟大理寺同源,门前都立着主管刑罚诉讼的狴犴石像。

百官甚少出入御史台,门前冷落,破空传来泠然肃穆之感,拉车的驽马低着头打了个喷嚏,不耐烦地跺着蹄子,似乎在纳闷怎么还不回家。

初春的虞京带着几分独有的料峭寒意,北风呼啸而过,宿怀璟垂眸,竟在一瞬间捕捉到秦鹏煊眼里的期待和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