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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126)+番外

“哪里……正常了?”他艰难反问。

宿怀璟自然道:“你是我的丈夫,我喜欢你,我与你接吻会起反应本就合乎人理伦常,如何不正常?”

他说着甚至往容棠身下望了一眼:“棠棠这般才不正常,不过你身子弱、常年服药,确实难以动情,我不怪你。”

难、以、动、情。

你还真是委婉的说法呢!

容棠脸都涨得有点红,抓住他话语里最大的问题,强调:“假装的丈夫。”

宿怀璟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表情却依旧无辜,反驳:“拜过天地、明媒正娶、正儿八经的夫妻。这是棠棠亲口说过的话。”

容棠一时语塞,开始暗暗在心里骂柯鸿雪,好端端地引他说这话做什么!

呐!被大反派抓到把柄了吧!

他皱了皱眉,强硬道:“前提就是各取所需,假装的夫妻,你同意了的。”

“我反悔了。”宿怀璟轻声回。

药炉里的柴火一点点燃尽,喝干的药碗放在灶台上,所有的痕迹都在逐渐消散,便连空气中的药草甘苦气味也很快就会随着过往的风消散不见了。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好似没有任何见证,可是木窗棱里飞进来一只白蛾。

容棠一下哑口,怔怔地望着宿怀璟,企图刚刚只是幻听。

宿怀璟却又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句:“我后悔了。”

喉间有些涩意,不知道是不是刚喝下去的汤药反了上来,容棠一时分辨不出来。宿怀璟很难得地没有牵过他的手,而只是站在原地,缓慢又认真地说给他听,非要他明白:“容棠,我后悔了。”

容棠愣住,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

“我不想跟你做假夫妻,我也不想慢慢等你喜欢我。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就当你对我一见钟情,如今换我对你日久生情,你也接受,好不好?”宿怀璟轻声问他,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神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容棠找了很久的思绪,只觉得从今晚踏进厨房的那一步开始,就有什么偏离了轨道。

宿怀璟隔着药炉让他别过去,他应该听话的。

他以前分明都很听话。

容棠滚了滚喉结,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理智,他后退半步,与宿怀璟拉开距离,抬起眼睛借着烛火的微光看他的眼眸。

飞蛾飞过两人头顶,正转着圈地试探蜡烛的温度。

容棠问:“为什么?”

“你想听什么答案?”宿怀璟轻轻笑了一声,手指垂在身侧,习惯性放在腰牌的位置,问他:“棠棠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是不相信,还是想让我亲口再说一遍?”

-“我好看、聪明、温柔、耐心、体贴……棠棠不喜欢吗?”

-“越来越喜欢棠棠了。”

-“你只要开心就好。”

-“……”

一字一句,不是假装,不是演戏,说的人有心,听的人无意,到了此时此刻,才恍然串起珠链,方知言行俱为真实。

宿怀璟向前走了一步,稍稍消解了一些刚才因容棠后退激起的躁郁。

他依旧温柔,眼眸深情得只能看见他一个人:“棠棠,我说我喜欢你,可你每次都不相信。”

他说:“我原本觉得我能慢慢等你相信,你比我还大两岁,不至于一直不开窍,可我现在不想等了。”

“我们是夫妻,我的名字入了你家族谱,就写在你旁边,日后便是都死了,也是要合棺同葬的,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呢?”

飞蛾飞进烛芯,翅膀霎时生起一缕白烟,弱小的生灵惊慌逃窜。

宿怀璟微微歪头,很是困惑地望着容棠的眼睛,执拗地要他给一个答案。

容棠愣了许久,艰涩道:“我活不长。”

宿怀璟轻飘飘地说:“我给你陪葬。”

容棠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

宿怀璟伸手,再一次将他的手攥进了自己掌心,红着一双眼框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做,若是上天眷顾,你陪我到那时候,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给你陪葬;若是……天道实在厌弃我,连这一点点请求都不允我,便辛苦棠棠在地下等我些时日,待我忙好了再去寻你,我们牵着手过奈何桥。”

屋外风声愈发的大,似又有雨水将至;屋内烛光闪烁,飞蛾焦了半只翅膀,却仍是不知悔改,再一次撞了上去,直到化成灰烬。

容棠胸膛里心脏剧烈地跳动,像是要将他撞死一般。

他怔在原地很久很久,终于也哑了声音,问:“宿怀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宿怀璟轻轻笑了一笑,少年人长开,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宛如月中仙。

他微微低头,攫住容棠唇瓣,轻之又轻地啄了一下:“知道。”

“我在求偶。”

第61章

雨没落下来,老天到底不至于那么残忍。

六月廿一,苏州城乃至整个江南,开始灾后整修。

容棠在苏州买的这座宅子原是前朝一位状元的故居,风景雅致、造型精美,题名为“麟”,取瑞兽麒麟之意。

麟园从他们住进来的那一天起,就人烟鼎盛。苏州知府江善兴三次拜访、宁宣王府各处庄子及店铺的管事前来拜见少东家、盛承鸣带着一班官员打着“借宿”的名头住了下来。

直到暴雨过去,天色放晴,麟园里的各路客人才如江口游鱼一般,纷纷出了宅门。

容棠早上醒来,听着屋外虫鸟清脆的啼叫,下意识感受了一下骨子里缠绵多日的疼痛,却发现没那么疼了。不像暴雨下得厉害的那些天,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如同有虫子钻进骨髓噬咬一般。

他不知道是因为天气晴朗了,还是宿怀璟昨晚熬的药起了作用,但总归是有所好转。

可一想到宿怀璟,容棠躺在床上半晌,闭上眼睛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捂住脸,唇瓣上温热的触感似乎还有所残留。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宿主。】系统突然幽幽地唤了一声,容棠莫名觉得它这两个字里透着比鬼还大的怨气。

他愣了一下,问:“你没休眠吗?”

【……】你猜我能不能睡得着呢?

系统幸亏没有实体,不然现在黑眼圈估计比猫头鹰还深,它问:【你打算答应宿怀璟吗?】

容棠:“……”

他沉默半天,反问:“我能活四年以上吗?”

系统也反问:“盛承厉能当皇帝吗?”

双福在屋外开始准备容棠清早起床洗漱用的东西,雀鸟在树梢叽叽喳喳,宿怀璟刻意放轻的声音偶尔漏进来只言片语,容棠盯着床顶一双含苞欲放的木雕并蒂莲,眨了眨眼睛,轻轻叹:“所以不可能答应啊。”

这个问题无解。

同样的生活经历过两世,如果还想要再活一次,一定是得有目标支撑的。

容棠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单纯地想护一护宿怀璟,这些日子以来他又多了一个隐隐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