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林祯还是皇后, 作为皇后最大的责任就是给皇帝生下嫡子继承大统,皇后若是没有嫡子,那将会引来夺嫡之乱, 故而每位皇后都要以为皇帝生儿育女为首任。可如今林祯居然跟他说, 她不想给皇帝生孩子,如此离经叛道的话语, 怎么不教杨太医震撼。
杨太医试图劝说林祯:“皇后殿下还请慎言啊!您作为皇后, 一国之母,天下女子之表率,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皇室开枝散叶, 您若是这样做, 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您, 您又该如何立足?”
林祯不以为然道:“那是天下人的事,与本宫无关,本宫也不是非要做这个皇后不可。若是有人觉得本宫不履行生育的职责就是失德,尽管来投诉本宫好了,反正本宫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左右。”
杨太医见她不听劝,又小心翼翼地问她:“那陛下知道此事吗?”
提到沈定,林祯的气势才虚了一些。这件事她当然没有告诉沈定,她也不确定沈定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是失望,还是恼怒。她想最好是瞒着沈定不让他知道,但如果沈定真的知道了,要责问她生她的气,最多她就不做这个皇后了,如他之前所愿回到滇地去。
如果沈定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连她的意愿都不愿意尊重的话,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有爹爹和孝德皇后给她撑腰,沈定应该也不能为难她。林祯这样侥幸地想到。
所以她威胁杨太医道:“这件事本宫希望不要让陛下知道半分,若是陛下知道了,本宫拿你是问。想必杨太医行医多年,德高望重,也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受人所用,给无辜女子绝后的秘密吧?”
杨太医闻言大骇,林祯竟然是要用自己为孝德皇后办事这件事来威胁他!他还好,最多到时候被驱逐出宫永不叙用,被人戳着脊梁骨度过余生罢了,可是这事还牵涉到孝德皇后,那就不能随便传出去。
孝德皇后兢兢业业地操劳了一生,最后为皇室为天下操劳而死,如果死后贤名不保,那他就愧对孝德皇后生前的信任和器重了。
而林祯既然用这件事来威胁他,就说明林祯避子势在必得,否则她没必要搬出她最尊敬的孝德皇后。杨太医叹气,企图再劝她回心转意,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避子的药方微臣这里自然是有的,只是这药是以损害女子身体来达到不孕的目的,服用之后,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并且不可逆转。
皇后殿下您还年轻,现在不想生育,不保证将来不想生育,等到您将来想生育了却不能生,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微臣觉得您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林祯很坚决道:“本宫宁可为守护天下百姓死在沙场上,也不愿毫无尊严默默无闻地死在产房里,几年后世上再无人记起本宫。杨大人不必多言,本宫意已决,还请杨大人为本宫抓药,勿要糊弄本宫,本宫当年在军营也是学过药理的。”
见林祯执意如此,杨太医也只能摇头叹气,道:“那皇后殿下待微臣回去给您抓药。”
林祯又叮嘱他道:“这件事务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本宫痛经的毛病还没好,需要活血的方子调理。”
沈定在勤政殿里披着奏折,突然有些心烦意乱,他以为自己是想林祯分神了,便放下笔召来安插在栖凤宫的暗卫,问栖凤宫有什么动静。
他派这些暗卫在栖凤宫的本意不是为了监视林祯,而是保护林祯,免得又有可疑的人物进出栖凤宫谋害林祯。而这些暗卫也只能在栖凤宫外面看着,进不了里面,留给林祯一定的隐私,沈定到底还是尊重林祯的。
暗卫回答道:“回禀陛下,皇后殿下一整日未出过栖凤宫,倒是召见了杨太医一次。”
听闻林祯召见了杨太医,沈定就紧张起来:“可是皇后身子不适?”
暗卫不能进栖凤宫,自然也不知道林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回答不了皇帝这个问题。
沈定又想起方才那阵莫名的心悸,担心是林祯出了事,不敢耽误,急忙起身让人摆驾栖凤宫。
杨太医的手脚很快,不久就将熬好的避子汤送到林祯面前。林祯看着这碗黑漆漆的药汁,还没喝就已经闻到了苦涩的味道,但她第一次没有畏惧喝药,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喝这药,将来要承受的痛苦可不只是喝药那么简单了。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端起碗放到嘴边。
正要喝下之际,杨太医又出声喊了她一下:“皇后殿下,还请三思啊,这药喝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没想到林祯听了这话后,却是毫不犹豫地将药一饮而尽了,完全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杨太医见她如此果断,无奈地摇头叹气,又对她说:“这药需要连续喝一个月,这个月里,会持续流出经血,直至子宫内部变得不能受孕。皇后殿下,您若是现在决定停下来,微臣回去给您开一些滋补的药还能补回来。”
林祯将碗放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道:“不必了,本宫不会后悔,你就照着这药方,每日亲自给本宫熬了送过来,不能经他人之手,知道吗?”
见杨太医点头,林祯才满意:“这里没什么事了,杨太医就先回去吧,切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杨太医收拾好药碗,弓着腰退了出去,没想到差点跟赶来的皇帝撞上。看到皇帝的瞬间,杨太医慌得心头一跳,连忙跪下。
沈定见杨太医果然在这里,就以为林祯真的生病了,就喊住杨太医问道:“皇后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杨太医被林祯再三叮嘱不能乱说,便只字不提林祯让他做的事,只道:“皇后殿下说她这几个月月事不调,让微臣过来开个方子调理,微臣刚服侍皇后殿下喝过药,准备回去。”
闻言,沈定想起来自己前面将林祯单独留在苏州六个月,这六个月时间里,身边也没个太医看着,她又经常痛经,也不知道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是不是每次都很痛苦,有没有怨恨过自己。沈定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后悔,恨不得回到六个月前扇做出那个决定的自己两个巴掌清醒清醒。
他连忙追问杨太医:“那皇后的身子无大碍吧?”
杨太医低着头应道:“皇后殿下身体底子好,除去痛经一事,并无其他毛病,还请陛下放心。只是皇后殿□□质偏寒,这段时间还是不让她吃冰凉的东西为好。”
沈定点头道:“这个朕明白,朕已经在控制她吃冰的数量了。”
等送走杨太医后,沈定大步流星走进殿里,见林祯侧卧在榻上,便上前着急地关心道:“祯儿可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