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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出去打(32)

“来是来过,以前的时候年纪太小,加上那时候师傅带着我……小孩子走路,你知道的,跟着走就行了,哪里会记路?”

小刀不禁扭过头去:“小时候怎么就没被人给拐了,回家的路都找不到的。”

楚长柯:“……”

小刀:“你就是不长心。”

楚长柯:“长的。”

小刀:“都长到下半身去了。”

楚长柯心下一惊:“你……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两人在后面这一言一语,前面的少年却是忍不能忍。长年住在山中,少居人烟,哪里听到过这些孟浪话的,当即后脖子都有些发烧。

不等两人再说下去,少年直接打断了对话:“前面就是先生的居处了,圣手待各位为客人,叶青客人不要把地方传出去。”

“这个你放心。”楚长柯点头道。

“放心,他记性很差的,是个路痴。”小刀道。

少年看了两人一眼,微微拢袖,不再说话,颔首后又带着两人往前走。

只见林荫渐渐少去,豁然开朗,有一种山穷水复见玄机的妙处。一间前堂环水的木屋,水上错综复杂的木搭,后边是个三面房,看上去果真是悠然见南山的惬意。

“难怪了。”楚长柯评道,“圣手隐居江湖,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师傅在时就说,圣手喜爱清净,年轻时可也是美男子。”

前面的少年听不得楚长柯对圣手的容貌评论,又听到美男子,面色不好了几分。一路下来,他的反应倒都收在小刀眼里,可楚长柯却从未察觉。

思及至此,小刀心里又不住叹气,想楚长柯这人在对手和正经事面前,脑子不但灵光,观察也细致入微,尤其在微妙而一触即发的环境里,可一旦松懈下来,又是一副脑子缺根线,少长一个心的人。



☆、月牙的心思

三人靠近木屋,楚长柯发现池中没有花,也没有鱼,幽静得像一滩深不见底的绿石。可不知怎么的,在看着的时,让人生出无名的寒意来。

鹅黄长衫的少年让两人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上前敲了敲门,跟先生通报。门里的人似乎是说了什么,少年应了,随后转身便走了。

楚长柯和小刀刚是不解,就见屋内一人推门出来,一身布衣长衫,已是年过不惑,神色却炯炯,和想象中神神道道的神医形象显然是截然不同。虽然眼角有皱纹,两鬓稍白,却能看得出年轻时也必定是极好的容貌。

楚长柯又想起他师傅形容这位神医,惊艳。

那时他还小,不懂什么是惊艳,虎头虎脑牵着师傅的手,问,什么是惊艳,惊艳又是什么模样?

他师傅想了一下,对他道: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于是楚长柯明白了。

后来第一次见到这名圣手,那是几年后的事了。他只知道师傅说的没错,而如今想着人也老去,却不想世上有些人容颜老去,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圣手……”楚长柯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忽然又想着要自我介绍。真多年,圣手兴许也忍不出他了。

却不想西江月上下打量他一番,直接把目光投给了小刀:“你就是小楚要医治的人?”

楚长柯一愣,摸了摸鼻子:“是在龙门镖局那里中的毒……”

遂一口气把来龙去脉都端出。

西江月拢着袍子点了点头,忽然变脸,一把扯住楚长柯的耳朵,直接拽进房间:“死小子,你给我过来!”

楚长柯一路“疼疼疼疼”就被扯进去了。

小刀目瞪口呆。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就听房内传出训斥声来,喝着楚长柯无奈的辩解,却是听不清两人都在争些什么。又过了片刻,西江月出来,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小刀掌柜?”

“诶?”小刀道,“他都说啦?”

西江月冲他招了招手,小刀就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楚长柯正襟危坐,正端坐在床榻边的竹椅上,耳朵还有些发红,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

小刀看了看他,就被西江月请到榻上去躺了。

小刀和这位圣手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觉得这人丝毫不认生,更不拘泥于那些繁杂的礼数,而是直接单刀直入,搭在他手上给他号脉。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那西江月翻了翻小刀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牙口。

楚长柯在一旁坐不住了:“月叔……”

西江月睨了他一眼,又收回了刚才认真的神态,抱臂挺直腰板坐直了:“这个不大好治,有些棘手。”

楚长柯点了点头:“哦,辛苦您了。”

西江月伸出一只手来,他的手素白洁净,楚长柯见伸到面前不禁心生疑惑,把手放了上去。

西江月:“……”

小刀:“……”

西江月:“我是在问你要银子。”

楚长柯恍然大悟,上下摸了一遍,无辜道:“没银子啊月叔。”

西江月道:“没银子你看什么病。”

“可是这病有银子也看不了啊,所以路上就没带银子。”

小刀明知他这是真没钱,但眼见着胡说八道又被气笑了:“没钱你找什么圣手?”

西江月回过头来,问道:“你认得我?”

小刀一路上压抑得波涛汹涌的内心台词终于爆发,假装文雅的表面一下崩塌,伸手就握住了西江月那只要银子的手,开口滔滔不绝有如黄河之水,充分表达了多少年来在外面对西江月名声的听闻,以及内心早就动荡不安的仰慕之情。

楚长柯听得很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你遇见我之前也听过我挺多次的。”

而西江月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小刀握着他的那只手,道:“这招对我没用的,没钱没的医。”

小刀:“……”

楚长柯忍不住插嘴:“不是的,他是真心的。”

“哦?”西江月只说了这一声,便又不吭声了,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什么,把楚长柯直接提溜到了门外,“你跟我讲实话,他到底是谁?”

楚长柯脑袋一抖:“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你们什么关系了?”西江月问这话,本是想问你们现在是什么样的牵连,是拜把子的兄弟,是一根线上的蚱蜢,熟人的朋友,还是恰巧江湖上的相交而已。

却不想楚长柯笑了笑低下头道:“还没到最后呢。”

西江月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还有一个哥哥,他大哥还没同意,而且我们才刚那个什么……”楚长柯道。

西江月听得稀里糊涂:“那个什么是哪个什么?他大哥要同意什么,难不成这毒,他大哥还不知道,是你擅自带着人家来的?”

西江月这一串话抛出的疑问太多,楚长柯顿了一下,直接挑最重要的回答:“不是的,他大哥知道,但的确不知道我们是要来这里,但是我已经留了话,他们看到之后应该能想到。只是刚才走过那么一段路,现在也怀疑如果您不让他们入山,他们是否能找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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