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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72)+番外

不过这些也就是过了谢无陵的耳,自他醒来后,总是恹恹的。

尤其是在他见赵祚之后,不是两厢缄默,就是两厢沉默…

赵祚以为是那日之事,折了谢无陵的傲骨,遂唤了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那个小奴跟在他身边伺候。

而自己多是待到夜深他入了眠,才去探望一眼。

这天夜里赵祚才被他父皇从宫里放了回来。想来不早了,谢无陵应该已经歇下了,这便走到了谢无陵那屋门前。

还未推门,便听见了羡之在那屋内叽叽喳喳,嚷嚷个不停。

这一个月内赵祚因着雍国公府的事,无暇顾及羡之。

毕竟弹劾他的折子都上了好几本,虽然之前有谢无陵曾经问他要的那几个人在这时候帮他,将朝堂大风刮往赵修结党营私上。

但他到底在圣上治罪旨下来之前,就在雍国公府上动了手。

虽然他依了谢无陵的手下留情,但动了手自然就被梁后抓了把柄。

梁氏一族这几日就揪着他不放了,珍妃自然看得出来,便连着几日唤他去宫里,给他机会让他来陪他父皇用膳、下棋。

珍妃的情他拂不得,但他父皇领不领,又领多少,他也不知道。

唯一可能猜到的,大概就是这冬日许是不好过了。

他叹了口气,推了门进去,颔首对了谢无陵向门边投来的目光,又冷声向羡之提点道:“夜深了。”

羡之抿抿嘴,说时迟那时快,翻身就上了谢无陵的床榻,躺在床内侧,用被子盖了脸,无赖道:“睡了睡了,羡之睡着了。”

这般孩子气倒是惹得谢无陵笑了来,有些包庇地应和了句:“嗯,睡着了,”又嗔了赵祚一句,“你小声些,莫闹他。”

羡之这才从被子里探了一双眼睛,对谢无陵眨巴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闭上眼,谢无陵心领神会,也抿嘴一笑。

赵祚只好一脸无奈地纵容着,又叮嘱了句:“如今你就纵着,日后他入宫,可没人纵着了。”

谢无陵心想你不也纵着他吗?怎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想着便睨了赵祚一眼,未说别的。

可羡之似乎比较兴奋,将被子又掀开了,翻身起来道:“要去宫里?爹爹,我可以见姑姑了?”

“嗯。过几日你就跟着你姑姑。”

“那多久回来?”羡之看了看赵祚又看了看谢无陵道,“美人哥哥,羡之还要照顾。”

“不急,你玩够了,爹爹来接你,你再回来。你美人哥哥,自有打算。”赵祚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瞥开。

事实上,他还并没有想好,将谢无陵安置在什么地儿,不过谢无陵想来也是不需要他安排的。

谢无陵似乎从这言辞里听出了什么,不过前几日赵祚都未和他说,他本想就不问了,如今既然赵祚提起,他便试探道:“风还是偏了?”

赵祚被他问得一愣,反应了会儿才点点头:“嗯。”又补了一句道,“不过无妨,你好生将养。这事,莫管莫问。”

“好,”谢无陵不假思索地颔首应了,有些说不清的信任,也让赵祚眉头一松。

谢无陵拍了拍羡之,让他躺好,又轻声道:“还有一事。”

“嗯?”

“今日那药太苦了!爹爹,苦得美人哥哥糖都拿不住了!”谢无陵刚要说话,便被羡之突然打了岔,还不是一个小岔。

这话惹得赵祚又凑到了床前,带着几分赵祚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捉了谢无陵的手腕,看起来是有些颤。

谢无陵蹙了眉,抬了另一只手把衣袖拂来,虚推了赵祚的手一下,将自己的手带了回来,眉眼里盛来了勉强的笑:“真是你那糖不够甜,我没拿稳。无碍无碍。”

羡之并没老实躺好,反是趴在谢无陵身边,做了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向赵祚,像是在说“看吧,我说药苦,爹爹还不信”。

谢无陵抬手摸了摸羡之的头,一瞬间眼里都尽是柔情,像极了那春时赵祚在昭行见到的人,赵祚的心惊了片刻。

这是梁酌也不曾给他过的感觉。

赵祚被他的笑晃了眼,一时有些失神。谢无陵这样的人啊,大概再过十年,二十年……也都还是那个桃花树下奏琴的少年吧。

赵祚是在第二天天亮前走的,他走了后,谢无陵便起了身,指使小奴替他掌笔写信。

信上言语都是些花花草草的东西,羡之以为自己听懂了,到后来羡之长大了,才懂那信上的花花草草,都是谢无陵在用昭行背后的东西去帮赵祚打点罢了。

不过后来那些昭行背后的东西也被谢无陵分给了不同的人掌着,比如宣城主赵世手上捏着的,便是昭行从各地收揽来的消息。不过这都是后话。

眼前那些赵祚让谢无陵不要管的,谢无陵其实一直在赵祚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帮扶着。

羡之记得最清楚的事,还是他被赵祚送进宫的那日。

惠帝赵启下了几道新旨,一道是处决西山瓷窑的涉事官员的,一道便是处置赵祚的。

这道明黄里,扯了性格乖张,恃宠而娇的由头,罚他往雅山禁馆修身养性。

顿时庙堂哗然,有人笑逐颜开,有人愁眉苦脸,也有人不动声色。

“君心难测”这词更是在扶风士族里传了起来,出宫的皇子也不过这二位,一位摘了衔,连府邸都出不了,另一位直接发配别地。

说来赵祚是于那旨意下来的前夜,瞧了眼这房里入睡的一大一小,便先领了圣旨走了。

第二天天不亮,羡之突然就醒了,说是做了噩梦,吵着要要父亲。连谢无陵的话都不听,这厢折腾了小半个上午才消停。

依着旧日规矩,赵祚晌午总要陪羡之吃顿饭的。看着日头渐升,谢无陵看着自己终于要歇口气了,才注意起了外间的声响,发现了府上的异常。

彼时他正哄睡了羡之,便起了身,扶着墙走了出去,看到了半数的娥子奴儿都等在了外头,瞬间蒙了神。

直到这几日跟在身边伺候着的小奴解释了番,这才懂了意思。

现在府上的“梁酌”是赵祚李代桃僵的计。说到底也只是珍妃养在身后几年的娥子,做不了主的。

依着赵祚临行前的意思,是这一府上下都交由谢无陵来打点。

谢无陵扶着门立了良久,与其说是赵祚信他而托付,实则却是要锢着他。

他想谢无陵好生将养,所以拿这一府人的琐碎缚他;他想谢无陵不奔波,所以拿这一府人的琐碎压他。

但谢无陵又怎是他锢得住的呢?至少对赵从山的事上,谢无陵从未想过放掉,哪怕有一天赵祚认命不争不抢,他也会替他争,替他抢。

因为谢无陵忘不了那个在昭行举着杯,同他说这天下的玉冠王孙。

谢无陵指了一个小奴替羡之打点行装,说是午后便送羡之入宫,又遣了“梁酌”不日启程去陪赵祚,并替他带话给赵祚,又散了众人,才回了屋。

回了屋的谢无陵撑着神,坐于书案前,执湖笔,左手扶了右手腕,尽力稳重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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