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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36)+番外

说罢便转身离去。父子二人在他离去后,方对视一眼,赵祚出口问道:“你的主意?”

羡之默然点点头:“突然昏了过去,只得出此下策。父亲莫怪。”

羡之改了口,赵祚自然懂他的意思,但剑眉仍横着:“胡闹,若是陆岐真摔着了,你当如何交代?”

这下羡之就真是有苦说不出了,他本是和陆岐商量摔下马的是自己,这样他还能借此为由,不进重阙,归居衡休养。

而他的师父,也可以往居衡落脚,而不是跟着队伍进重阙。

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在那梁相掀了帘子,和他们说小心些之后没多久,陆岐就自己摔了下去,倒真的把他惊着了,他跟着跳下马去,却见那人毫发无损地躺在草地上,说什么他演戏不如他,怕让梁相看出破绽。然后还不等羡之驳言,陆岐就两眼一闭,装作昏死过去。

他就只有好脾气地将他抱进怀里,送往马车车厢内。

等了不多时,等到了御医和他的父王。

他知道父王不信,也知道他的外公不一定会信。但谁信谁不信,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谢陵身份敏感,不可能暴露在外公的视野里,更不可能养在重阙,最好的方法,便是养在居衡。

何况真如陆岐所言,是他多想,那他不识先生这举,当愧为谢无陵的学生。而且,他这一生,他最省得,谁他都可以拂得,独陆岐不行。

陆岐想要的,只要他能有,给他时间,他便会双手捧上。

“赵羡之,你是不是在深阙里久了,心都没了?”

陆岐方才问的,字字打在他心坎儿。

他想,他是认了。他的心都归于一处了,大概在五年前,在十年前,在这个人跟在他身后,扯着他衣袍叫哥哥的时候……只是这个人从来不知道。

“这一出,有所求?”

“为他求个宫外的安身所。”羡之将目光移开,像个老友般,沉声道。

赵祚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羡之什么都好,又什么都不算好。他像自己,城府有之;却又更像谢无陵,把人心算得太精,也把赵祚揣测得太透;他像自己,对外事果决,却又像谢无陵,对亲近的人,留着一分优柔寡断。

矛盾中成长起来,赵祚觑了眼眸,心下低叹,不知是成就了他,还是害了他。

“他身子不好,留在居衡吧。”赵祚百般犹豫,才说出了这话。

居衡是谢无陵送给羡之的园子,梁相必然是不喜的,他们那些个文士的傲骨,羡之和赵祚体会得深刻。

赵祚知梁相自然不屑于踏入那个园子,所以谢陵自然是最适合那处的。

没想到,这居衡园子,一直是他的,原来是,如今也是。

父子二人立于车架外,和众人等着御医,当御医掀帘而出时,梁相才姗姗来迟。

“皇上,老夫腿脚不好,来晚了。”

“梁相客气了。”赵祚应声。

羡之上前虚扶了梁相一把,才道:“外公有心了,陆岐该受宠若惊了。”

“羡之这话说的可不对,老夫是臣。”梁相抬眼看了下赵祚,才继续道,“来看望小王爷也是应该的。”

赵祚却开口道:“哪日待陆岐伤好,羡之便领他那小辈去谢过你外公一番好意。”

羡之闻言,颔首应了。

“不知小王爷伤势如何?”

“你说吧。”赵祚抬眼向那御医,御医进去前,是得了羡之叮嘱的,如今对上赵祚的眼睛自然有些惶惶。倒是赵祚身边那不知何时回来的老奴,上前扶了一把那要下车辇的御医,道:“你只管照实了说,诓不得众人。”

御医下了车辇,伏身道:“表面无创无伤,但……”

“如何?”羡之迈了半步,状似心急。

“但心下有郁结,又此番惊吓,想来需要好生将养。臣已施针,想来应快醒转。”

“郁结何来?”赵祚负手立来,眉头紧蹙。

“这……”御医身子伏得更低了,声音也小了几分,“微、微臣也……”

“父王莫要为难他,陆岐自入宫一来,心下一直难过,他同儿臣说过,若不是为了那日……他不至于……”

羡之话还未说完,便听得梁相一声冷哼。赵祚藏在袖下的手紧了几分,才对那伏地而跪的御医道:“你退下吧。”

“着人启程吧,既无碍,便归京,皇兄还在等着。”赵祚吩咐罢,看向了身侧似也有愁云加身的梁相,又道,“梁相也先归车架吧,寡人陪陪岐儿。”

说罢赵祚便上了这车架,掀帘进厢前,吩咐羡之道:“既然他不喜重阙,便让他回到他想去的,允他出宫建府,谢府旧地赐他。旧府未修缮完成前,便依你所提,让他暂居居衡。”

羡之撩袍跪地,替陆岐受了这恩典。

待宦官传了启程的话后,才翻身上了新牵来的那匹马,悠悠地跟着这辆车架走。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只是想过渡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过渡了这么久QWQ

第31章 赵祚和陵

赵祚迈步上车架,老奴替他掌了帘。

他躬身进去的时候,正瞧见陆岐背身跪坐于谢陵身侧。

陆岐方才听见了他在车架下的吩咐,尽管猜着了这时进来的赵祚,还是闻声回了个头,瞧见是赵祚,才手撑地挪了位,想按礼叩首。

赵祚抬手示意陆岐不要行礼了,陆岐会意退身让了位,他便自觉地坐了过去。

眼中倒映的人还是旧时模样,仿佛这五年并没有改变他什么,唯一变了的,是自己吧。

他的手落在了谢陵未展开来的眉头上。

不知道那日他饮鸩的时候,可也是这副模样。那时老奴回来只说,像睡着了一般。

那时的赵祚听来,却是扯了许久才从面上扯出个笑来。谢无陵睡不着的,哪怕是就是睡在自己枕边,睡在自己怀里,也是一样,动一动便被惊醒了。

夜里说是他二人共眠,其实多是谢无陵守着他,就像他现在这样,眼里含着东风,静静看着。有时还会抬手替他抚平睡梦中不经意皱来的眉头。

赵祚的手摹着谢陵的眉骨,心下一时千山万水,久久难平。

十几年前,他策马离昭行时,还在想,一年时间应该足够自己布置左右,足够将他以门客之名接来,而不惹是非了吧。

却不曾想到那个应了他的少年,在他前脚到京城没多久,后脚就跟来了。

还是跟着他最不希望的那个人来。

“咳咳——”

眼前人的低咳把赵祚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他那覆上了谢陵眉头的手一时有些无措地绕到谢陵颈后,引谢陵起身。

谢陵笼袖掩嘴咳了来,赵祚自然是看见了袖上的殷红,眉头瞬间皱紧了去。却在谢陵匆忙攒紧那衣袖的动作下,忍住了询问。

谢陵感觉了赵祚周遭有些凉下来的气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手徒劳地藏在首后,又抿了抿唇,舌尖小心翼翼地伸了来,蹭了蹭可能唇上可能沾了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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