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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带刀入洞房(9)

作者: 雷恩那 阅读记录

看她穆家是否为康王一派,帮着康王来凌驾帝王那颗主星吗?

这两天,穆开微仍在努力整理思绪。

那一日谈到最后,她家阿爹要她莫想太多,说是太后指婚、皇上附议一事,身为爹的他会想办法解决,不会让自家女儿去当什么康王正妃。

但……能怎么解决?

君要臣死,臣都不能不死,何况是指婚。

她穆家若抗旨不从,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结果又将如何?

午后,马车载着她轻驰在回京城的官道上,连日大雨之因,官道上尽是厚厚的泥泞,此时雨势虽缓了些,仍淅沥沥落着,溅飞水花的马蹄声以及车轮子骨碌碌转动的声响,搭配起来倒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气味儿,挺适合用来缓缓她这阵子思虑太多的脑袋瓜。

喀啦!砰——

岂料马车突然一震,车厢倏地倾斜一边,底下车轮子完全动弹不得。

“小姐——”车头前,穿蓑衣戴蓑帽的穆家车夫赶忙撩帘探看。“您无碍吧?”

“贵叔我没事。”穆开微坐正,随手把几颗乱滚的果物拾回大提篮里,边问:“是车轮子陷进泥坑里了吗?咱们的马没受伤吧?”

贵叔挥着手。“没伤着,没事的,小姐您好好待着,咱这就去带着马,让马把车子拉离开这大坑啊。”

“我一块儿去。”说着,她已撑起身躯准备往车厢外跳。

贵叔急了,两手挥得更猛,之后干脆硬拉紧车帘阻止穆开微“跳车”。“别别别!小姐别下车淋雨啊!哪家的小姐都该娇养着,咱们家的也不能例外!”

穆开微抚额笑叹。“贵叔,莫忘我是‘六扇门’里当差的,水里来、火里去,滂沱大雨也不是没淋过,还怎么娇养呢?”

“那、那咱不管!也管不着!您眼下是咱们家小姐,是小姐呢,可不是什么当职的掌翼大人,让您淋了雨,那岂不是打我老脸吗?不准!”

都说“奴大欺主”,她这小姐是被家里几位老仆们看着长大的,这些仆人好些位还是祖父尚在世时亲收的家丁和随从,她被他们“欺负”、“管教”惯了,都摆不出当主子该有的气势。

穆开微正苦恼着该怎么说服贵叔,忽地车厢外,贵叔厉声质问——

“谁人?!”

她心中陡惊,哪里还管那么多,手劲一带立时甩开车帘子。

就见雨幕中,贵叔那把曾随他战过大江南北、润过无数鲜血的猎刀已出鞘,正与一辆乌沉沉但作工却极为精细的双辔马车对峙着。

那马车想必是贵叔在与她“起争执”时靠过来的,再加上雨声不绝于耳,一时间真没留意,突然就停在那儿,莫怪会惊得贵叔猎刀出鞘。

对方的车夫并未答话,却是跳下车,迅速将车厢后方的锦帘撩开一大角。

“车轮子卡住了是吗?嗯……瞧那样子得花一些功夫的,穆大人若不嫌弃,且让本王的人搭把手吧?”

如沐春风的低柔语调涤荡过耳,穆开微望着双辔车厢里斜倚迎枕、容肤欺雪的男子,心音不禁重鼓,震得她气息略紊。

她跃下车厢,按下贵叔握刀的手,跟着低首行礼。“不知是康王爷的车驾,多有失礼了,还请王爷恕罪。”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穆大人这么说,那是……是没把本王当朋友了。”

听得这腼腆又似带幽怨的话,穆开微再次抬眼去看,心间动荡得厉害了些。

眼前这位帝京中众所皆知的“药罐子王爷”,病态俊颜上有着绝对纯粹的无辜表情,目光亦是澄澈,她能辨出那其中包含的,是很纯很真的欢快。

仿佛能见到她、与她说上话,是一件令他无比开怀的事。

“王爷,下官并非……”

“上车可好?”傅瑾熙忽地打断她的话,朝她腼腆扬唇。“让本王送你返家。”

穆开微拒绝不了。

她都让堂堂一位超品阶级、世袭罔替的王爷主动“施恩”了,加上雨一直下,她家的马车陷泥淖里,她家的老仆贵叔巴不得有谁可以在这时候照顾好她,因此当傅瑾熙用那种近乎祈盼的语气请她上车,贵叔比谁都高兴,根本没等她动作,十分当机立断地替她决定,把她直接推上对方车厢内。

还好康王府的两位随行侍卫留下来帮忙贵叔,穆开微的心这才放宽了些,乖乖坐进药香甚浓的宽敞车厢中,与此车的主人形成各据一隅的对坐状态。

康王府的马车坐起来确实舒适,走在泥泞道上也不觉有多颠簸。

既来之则安之。穆开微心想。再者,她对他康王府以及他傅瑾熙本人亦有诸多疑惑想要查明,借此机会恰巧可以。

“王爷您……”

“穆大人今日出城,是去城郊十里外的柳湖祭拜令慈吗?”

穆开微话未问出,便被对方问得一怔。

傅瑾熙微微笑,柔声道:“你今儿个休沐,所以未穿官制卫服,而是一身清素女装,适才瞥见你车厢内备有香案和祭祀之物,一些供品果物还掉出篮子外,再看车轮子一路行来的方向,不由得这般推敲……本王猜得可对?”

穆开微亦学他微微扬唇,颔首。“家母生前最爱柳湖一带的景致,家父于是为她在那里寻了处好所在,让她能长眠在那片风光里。”

“嗯,嗯……能那样甚好。”他喃喃低语。

“王爷说什么?”穆开微没能听清楚。

他倏地扬眉。“没,没什么,本王是说,穆大人换回这一身寻常女装也是很好看的。”

呃……穆开微一时语塞。

正因身着女装,她没在他这位天朝王爷面前大方地盘腿而坐,而是选择曲膝侧坐,此时被他一提,她不由得拉拉长裙,两手在裙面上挲了挲。“那就……多谢王爷缪赞。”

深吸一口气,她重整旗鼓。“是说,王爷为何会知家母的坟茔就在柳湖?”

岂知——

“你冷吗?”他忽而问。

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啊!

“……啊?呃,下官不……”她正欲摇头。

“肯定是冷的,春未临,冬雨连绵,又刚从结霜的湖边回来,这给你搂着。”

那罩着雪白狐裘的身躯不仅坐直了,还朝她倾靠过来。

康王爷往她手里塞东西,穆开微端坐的身姿动都不动,只有她才知自个儿的背脊筋理瞬间绷得有多紧,莫名其妙紧绷着。

她掌中蓦地漫开暖意,暖得她冰冷的指尖感到轻微刺疼。

垂眸去瞧,竟是一只精致的小手炉,也是直到此刻她才察觉到,她并非不冷,而是早把这般冻人的寒意视作寻常。

“这是王爷的手炉,下官不能用。”递回。

“没要你用,只是请穆大人帮本王搂好,马车里颠得很,别让它掉了。”

闻言,穆开微额角暗暗一抽,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直到她默默放下双手,郑重地将手炉揣在怀中,才听到男子叹息般继而道——

“本王当然知道大人的娘亲蔺女侠葬于何处啊。你穆家三代为天朝效力,三法司衙门能有如今的规模和深入民心的严正之风,穆家功不可没,而大人以女子之身掌‘六扇门’掌翼一职,干得比任何男子都要好,破案无数,惩凶罚恶,在本王眼里根本是传奇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潇洒人物,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说到这儿,病态俊容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本王打小就羡慕那种能闯荡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无奈受体弱所拘,一切仅能想想罢了,而这帝京中最符合本王想像的,也就是你穆家了,所以关于穆家的事,不经意间总会留心一些。”

穆开微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颊面忽而微热。

车厢内静了会儿,她方问:“据闻王爷体弱之因,是幼时得了怪病所导致……当年老王爷携妻儿在三川口遇劫,确是憾事……王爷可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获救?可还记得当时的过程?而怪病又是如何被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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