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过一遍就不会忘记——这个星球上的人，无论是皮肤，还是头发和眼睛，甚至连血液都是纯白的。
秋墨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好半天才从口中挤出这么六个字：“我认识这个人。”
夏玄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开始意识到，此时此刻，展现在他眼前的，不仅仅是反联邦组织的阴谋，还有秋墨亲身经历过，而他一无所知的过去。
他真的很想知道，在两人分开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秋墨都经历了些什么？
可同时，他也知道，问秋墨这些无异于揭她伤疤。他不想做这种事，所以，只能等——耐心地等秋墨对他放下所有的戒心，主动将一切和盘托出。
资料上的三张照片，分别是正面照、侧面照和背面照。照片上的人没有穿衣服，一头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半垂着长长的睫毛，银灰色的眼眸间没有一丝光泽。
他身材修长，骨架比蓝星人小得多，看上去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再加上他那张过于阴柔的脸，要不是他的胸膛一马平川，下面还有着不该有的东西，秋墨真会判断错他的性别。
“夏玄，你觉得他会是小蜘蛛么？”秋墨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沙哑。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或许，她曾经有机会救出这个人的。
夏玄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资料上的一行字——腰椎植入基因：兰伯斯特虫星类人蛛。
秋墨自嘲一笑：“是啊，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说着，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打开自己另一个名为“独黑”的光脑，一个电话打去了联邦总部。
“是，我是伊妮尔·奥瑟……我申请成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驳回。”
*
第二天早上，秋墨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怨念地从床上坐起来。
联邦总部那群混蛋，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申请，说什么也不让她参与这次行动，要不是夏玄在一旁，听到总部的回应后当场反驳回去，态度强硬、有理有据，说不定她真的只能束手就擒。
总之，最后的最后，夏玄为她争取来的结果是——她有权获知这起行动的进展，也可以用光脑从旁协助，但绝不可亲自参与其中。
也就是不能露面的意思。
因为，很明显，对方这次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她。
秋墨打了个哈欠后，慢吞吞地穿起衣服。
昨晚，她很晚才睡着，脑子里全是照片上那个叫塔塔·莫泽希亚的人，想象着他在这一年半里遭遇的一切，想象着他此刻的处境，越想越不安，越不安越睡不着。
最后完全是一连做了几百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累睡过去的。
穿好衣服后，她下了床，经过桌边时很顺手地捞起桌上的梳子，一边梳头一边走到夏玄的房间门口，飞起一脚踩下门把，把门踢开。
听到门口的响动，被吵醒的夏玄皱了皱眉，忍不住把被子裹紧了些。
“起床救人了混蛋！”睡眠不足的秋墨，戾气不是一般地重。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夏玄真怕她一言不合就把他踢下床，所以，他第一次自己睁开了眼睛，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今天……”他打了个哈欠，“还上游戏么？”
“上，当然上。”秋墨一脚踩在夏玄床沿，胳膊搁在腿上，直勾勾地看着夏玄回应，“在行动开始前，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们不仅要上游戏，还要自然地跟那个女人接触。自然懂吗？自然！”
夏玄抿了下唇：“我不擅长演戏。”
“那就装哑巴。”秋墨收回那条霸气的腿，转身背对他的同时伸了个懒腰，然后继续梳头，“唔……至于脸部表情，你在机甲里谁看得见？”
“有道理。”夏玄一边点头，一边拿起了叠在枕边的衣服。
*
“职业贴膜”的真名，叫萨德·里昂。
显然，这是个联邦名，她是个蓝星人，原名暂时未知。
秋墨植入到她光脑上的病毒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她的星际坐标被发送到了联邦总部。
因为需要时间让光脑病毒充分扩散，所以，至少一周之内，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只能按兵不动、耐心等待时机。
秋墨以风卷残云之势用完早餐，立刻登录了游戏。
才刚咬下一口面包的夏玄愣愣地看着她冲向全息舱的背影，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连接！”
秋墨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明知道在光脑病毒扩散前，除了耐心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可就是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想要立刻跟小蜘蛛以及那个控制了他的女人接触。
结果，进入游戏后，她点开队伍信息，发现自己的队友一个都没上线。
又点开赛程图看了眼，初赛第三场的时间已经定下，就在3个小时后。
初赛一共就三场，淘汰掉了四分之三的战队，接下来的半决赛是混战——所有晋级的战队会被投放到一个赛场中，以各队击杀的人数和死亡的人数计算比赛积分进行排名，排名前二的战队将进行最终的决战。
秋墨看了眼赛程图上代表半决赛混战的那个大圆圈，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小蜘蛛这事，她应该会很期待半决赛吧？可现在的她，只想原地爆炸。
一段时间后，夏玄上线了，他远远看着正站在悬崖边上发呆的秋墨，没有说话。
心里忽然有些感慨——人与人之间，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互相吸引的呢？
是因为对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兴趣爱好，有很多共同语言，为了不寂寞才彼此接近？
还是因为对方有着自己所没有的能力和气质，让自己不明觉厉，所以克制不住地去仰慕？
或许，两者相互交织，才构成了人与人之间奇妙的情感。
夏玄不认同秋墨的做法。
如果他是她，绝不会多管闲事——只要受伤流泪的不是他所爱的人，他的内心就不会有任何波动。
可他不得不承认，正是秋墨的这一点吸引了他。
这颗想要拯救别人的心，也曾深深地拯救过他，所以，他怎么也无法对她说出“你不要多管闲事”这种话。
更何况，这一次，对方本就是冲她来的。
秋墨站在悬崖边上发了会儿呆，转身想要离开时，这才发现夏玄已经上线了。
她微微一愣，沉默着和夏玄对视片刻，忽然轻声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夏玄，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入狱？”
第28章 速度
“我不是因为打人入的狱。”
“嗯, 我知道。”
“我是因为反联邦。”
夏玄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虽然秋墨在查看小蜘蛛的档案时，脸上的神情或多或少暴露了她的过去跟反联邦有关。但是, 听她亲口说出来, 夏玄还是有些惊讶。
这个跟自己一样毕业于联邦第一大学的优等生，怎么会去反联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