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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秋(32)

明月皎皎、夜风寥寥,虞暮云坐在小院的石阶上幕天席地的抱着坛杜康酒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蝉声不停,婉柔陪虞暮云坐在一边,眉梢却染着忧色,“师兄,你要是不高兴本可以不应,我们可以不走这一趟的。”

“有什么不高兴的。”虞暮云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思绪却飘的有些远。来之前他曾去找至交好友方仲潜喝了顿酒,直言自己可能要娶娄家那个出了名冷冰冰的娄剑雨了,方仲潜却笑着说可她也是出了名的美。虞暮云知道这是方仲潜安慰他,娄剑雨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是要娶的,像他们这种世家为了保持超然的地位,联姻不一定是必然手段却是最实用也最放心的办法,天下间有几个藏剑山庄大小姐那般痴狂的人,为了个微服出行的皇帝竟然同藏剑山庄断绝关系执意入宫,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哪怕是那个狂傲的娄剑雨也做不出来。临行前方仲潜曾说,像我们这些人自生下来就是家族利益大过天的,什么兄弟什么情爱,在祖宗牌位前面都显得渺小又卑微,洛阳有好酒杜康可解忧,喝上一坛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虞暮云捧着酒坛豪饮了一口,笑意不觉深了些。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虞暮云,敢不敢和我打一场。”小院门口,娄剑雨一身月华执弓而立,逆光里看不清她的面容,却看得出她的傲然。虞暮云把酒坛摆在一边,温和的同婉柔说你先回屋,婉柔本要说什么,看到他少有的不容置疑的表情话生生止住了,咬着嘴唇点点头也不理娄剑雨,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虞暮云拿起身边的鸿渊剑起身,表情居然是难得的认真,“还请娄姑娘不吝赐教。”

明月夜,一弓一剑,衣袂翻飞光影重重。

娄剑雨轻功好,仗着拉开的距离优势一张小弓并出数箭,她的弓法曾令多少人惊艳,如今却怎么也摆脱不开虞暮云剑影纠缠,她没有足够的距离拉弓,射出的箭很难打出准头,就算偶有好箭也瞬间被绞缠进重重剑光里再无进势。娄剑雨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眼中多了分凌厉,突然狠心的直接迎面冲上,虞暮云剑花一抖想逼退她,不料她轻功了得一闪身已经近到他面前,小院一瞬间安静了,她几乎贴在他胸前,手中握着小箭抵着虞暮云的脖颈,而虞暮云不能真伤她也弃了剑,右手正握着娄剑雨左手手腕的命门。

一时无声,寂静里只有蝉鸣混着两人比武过后微微粗重的呼吸。而后娄剑雨先收了手,丢下手中已被虞暮云削去箭头的小箭,转身弯腰去拾取地上的羽翎弓,弓上的蓝宝石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就犹如娄剑雨的背影一般冰冷。虞暮云也捡起了自己的鸿渊仔细擦拭,并不开口同娄剑雨说承让之类的虚话,娄剑雨转身看向虞暮云,声音低的在蝉鸣间有些支离破碎,“我知道我赢不了你,只是……”

话未尽,散在夜风里,可能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只是不甘心?”虞暮云面上没有一贯的温和笑意,周身居然也透着些常人不曾见的冷淡,娄剑雨被他说中,漂亮的眼睛盯着他微微发怔。

“不是只有你不甘心,”利落的将长剑入鞘,虞暮云迎着娄剑雨的目光没有半分避让,“这亲事既然你选了认了,又做这些姿态给谁看,不过是你任性罢了,娄剑雨,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半点立场朝我发脾气,你觉得不甘,可我又何尝不是,生在世家身在世家,既然你偏得了那总是要付出些什么,你现下不过是无意义的跟自己过不去。”

娄剑雨从没见过这样的虞暮云,也没想过虞暮云有这样的一面,她突然觉得这样真实的一个人,和自己同命相连的一个人,其实并没什么可憎恶的。气势渐弱,娄剑雨紧了紧握着弓的手,脸上一贯的倔强之色慢慢融了,“大概是我庸人自扰了。”

虞暮云并不答她什么,转身坐回之前的台阶上,将剑放在手边又抱起了酒坛,娄剑雨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和缓低沉的声音,“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解忧的杜康,娄姑娘要不要也来一小坛?”

娄剑雨讶然转身,哪有人会夜色渐深却邀请姑娘家一起喝酒的,回身望向虞暮云,他也正带着笑望着她,温文里带着些微洒脱,眼底是春水一般的温暖柔和,娄剑雨嘴角弯起,笑如融冰化雪,一把好嗓子带着些难得的温柔,“那恭敬不如从命。”

第33章 30旧事纷纭

藏剑山庄给方家安排的住所同虞家的格局相似,都是入门处对着接待客人的厅堂,两边才是各自的居所。虞承羽跟着方淮秋去方家的小院,刚进门就见厅堂里疾步走出一位身材微壮的中年男人,眼中怒意虽盛举手投足却十足的磊落之感。中年男人和方淮秋、虞承羽迎面撞见便停住了脚步,后面方家家主方仲潜也跟了出来,面目清俊神态平和,“一切只是我的猜测,等查清了再说。”

娄月寒闻言眉头微皱并不言语。

“娄伯伯。”见方仲潜和娄月寒都没有讲话的意思,方淮秋才上前问好。这之前他已经同虞承羽耳语告知他这个人就是娄家的当家娄月寒,虞承羽确定了娄月寒的身份,也跟着上前规矩的行礼,“晚辈虞承羽,见过方伯伯见过舅舅。”

“剑雨的儿子?”娄月寒极其宠爱虞少瑾,却是第一次见到虞承羽,看他眉眼虽像他爹但神情像足了娄剑雨,想想他二人不免生出些感慨,心中想亲近这孩子又不知道怎样表达,最后只是重重拍了拍虞承羽的肩膀,“好孩子。”

虞承羽自小跟着玄机子历练学武过的很苦,性情十分冷漠,但他见到娄月寒的神色眼中的冰冷却有些融了,他一直听说娄家对他妹妹疼爱有加,现在看他的神情也让他觉得亲厚,亲情是骗不了人的。

“别都在院子里站着,进来说吧。”方仲潜多看了虞承羽一眼,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虞承羽现在是虞家的家主,虽是小辈,方仲潜也不好让他站着问话,进了厅堂四人分别落座,方仲潜和娄月寒坐在中间主位,两个小辈则分别坐在两侧。待小丫鬟上了茶退出去之后方仲潜才开口,“承羽,我今天叫你来只为一件事,你爹的死你可曾有疑心?”

娄月寒闻言手掌紧紧攥着座椅扶手,眼睛也看向虞承羽,虞承羽眼中寒意重了些,声音也冰冷,“老家主和我娘一起回虞家,正是觉得此事蹊跷回来彻查的。”

“我疑心的也是这件事,这些年我方家虽同虞家不通往来,可在外多多少少总能碰上你爹几次,看他气色很难相信什么突发疾病的说辞。而且,”方仲潜眼色微沉,“这些年我每想起当年在虞家的事,都觉得虞家似有内鬼,但你爹当初认定是我拿了雏羽令,这般不信任我便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当年的事,能不能烦请方伯伯详细说说,那时我娘有孕在身知道的也不详细,只是听说您在虞家做客的时候有人闯了玲珑阁,虞家丢了雏羽令,而知晓雏羽令又有能力单闯玲珑阁的整个虞家只有您一人,但您明确表示不是您闯的玲珑阁拿走雏羽令,可我爹执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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