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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正忙,请稍后再拨/湿身(95)

作者: 芯宁 阅读记录

我说不清心里的感觉究竟是沉重还是放松,努力微笑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徐徐说:“一直以来,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总在我的身边……”

他淡淡一笑,打断了我,说:“又不是拍武侠片,难不成还玩‘以身相许’那一套?”脸色渐渐沉肃,认真又想了片刻,抬头问我:“他还是不打算离婚?”见我摇头,便将脸扭向一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长长地吐气。

心底有种担忧,我轻轻开口,唤他:“大歪!”

他转头看我,低头,又看了一眼我胸前的钻石胸花,轻轻拎起酒瓶,为我满上酒,说:“来吧!咱们好好喝两杯。好像历来喝酒,我没一次能胜过你的……”

我轻轻摇头,说:“我今晚不能喝太多!待会儿……还有一个饭局。”

他一愣,仔细盯着我的礼服看了两眼,眼中渐渐显出某种了悟的神情,彻底沉默下来,半晌,终于端起酒杯,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吞了下去,抬头看我,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鲁西,你可是个大学老师……”

我望着他,静静望着,说:“这么多年,我渐渐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直以来,阻碍我们行为的东西,其实只有一件,就是我们自己的心。只要自己的心能够跨越过去,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障碍其实也都能够轻松地跨越过去。”顿了顿,又接着说:“只要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他人的眼光就伤不了你!”

他不语,伸手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去,说:“他有什么好?”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从一开始,他就那样地欺骗你。到现在,也拿不出任何的诚意来解决问题,将你置于这么尴尬的位置上……”又扫了我的胸花一眼,失望地说:“一朵钻石胸花就收买你了吗?”

我看着他,不语。

他的表情又渐渐松下来,垂头,说:“对不起!”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大歪,我觉得,既然每个人注定有共同的终点;既然重要的是过程;既然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活着,那么……为什么不可以依循心意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呢?为什么要被那些人为的道德标准所束缚?”

他抬头,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为什么忽然这样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我摇头,平静地看着他,说:“你知道的,我不是忽然这样想。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都在期待着他解决问题,期待他给我一个完整的结果。等到现在,我渐渐发现,很多东西不是他能够左右的,所以,如果我不能突破某些身份和观念上的障碍的话,就永远也走不到他的身边……”顿了顿,又看着他,一字一句说:“这么多年,我始终不能放下这段感情,而年华并不停留,在一天一天流逝。趁着现在尚年轻,委屈几分心志,总比将来年老后悔的好。所以,我决定……不放了……”

掌心中间,有轻微的颤抖传递过来,抬头看他,脸色有几分苍白。他静默片刻,终于又开口,一字一句说:“是啊!你一直都在等他,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选择看不见……”声音里渐渐透出一丝沉重的疲惫。

从未见他这样地挫败过,即便在五年前,在那个雨夜,在他抓着明兰大声质问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只是愤怒,而不是这样透着绝望的彻骨的伤心。一瞬间,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就想开口说我们不分开了,然而终究只能笑着说:“干嘛啊!搞得这么伤感。是不是非得逼我把那些经典台词抛出来才甘心?”抬头看着他,握着他的手,微笑着说:“好吧!听好了,我的经典台词来了——你值得更好;你值得全心全意的爱;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总有一天,你会找到比我更好更适合的人。我等着你携带全世界的幸福走到我的面前,用最耀眼灿烂的幸福将我杀得满身窟窿、血流成河……”

我的声音忽然中断了,因为他忽然站了起来,弯腰,隔着桌子,捧起我的脸颊。

没有丝毫闪避退却的余地,他的亲吻已经落了下来,重重压上我的嘴唇。

整个人都僵在了座位上,背脊死死抵在靠背上,一阵阵生疼。

他的吻快而深沉,压下来时,令人猝不及防,然而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又迅速离开了。

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急促,我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椅子两侧的扶手,强制自己保持镇定。

再次抬起头,看到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望着我,低声地,一字一句说:“为什么,你不在一开始就走到我的面前,说你喜欢我?在你十四岁的时候,十五岁的时候,十六岁的时候,上大学的时候……”

“因为我害怕受伤!”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我吸气,努力地吸气,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望向他,慢慢开口,一个字一个字接着说:“那种学生时代的暗恋,很多人都经历过,其实,当不得真的……并没有什么!”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勉强。

“是啊,没有什么!”他看着我,慢慢开口,慢慢地,一字一句说:“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在大四离校前的那一天,究竟对我说了些什么?你说你从十四岁开始,每天放学都贴着墙壁,悄悄跟在我的身后;你说你本来可以考进一个更好的大学,却在打听到我的志愿之后,毅然决然跟我报考了同一个学校;你说你每天都在我宿舍下的苗圃里背英语单词,只为见我一面;你说你为了参加我的庆生会,花光所有积蓄买了一条裙子;你说你打着手电筒熬夜织了一条围巾,结果,亲手被我绞碎……”他忽然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说:“你怎么能,一言不发,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我把围巾绞碎了呢?”

原来我说了那么多!

原来潜意识里,我是那样地不甘心,所以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便忍不住冲着他尽情释放。他说的没有错,那条围巾,是一个终结。我看着他绞碎了围巾,绞碎了我的心血和我的暗恋,一句话也不能说。围巾碎了,我也死心了。

可是,斯情斯景,我能如何说,又该说什么?

他是明兰的男朋友,是我最好的好姐妹的男朋友。我本来就不该织那条围巾送给他的,不看着他绞碎,又能如何?

遥远的围巾碎片,跟着记忆复苏过来,依稀记得那份心底的酸楚,好不容易才开口,艰难地说了一句:“你知道的,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神志不清……”

他仿佛郁结许久,不吐不快,迅速打断了我,一字一句,接着说:“在疗养院时,你那样痛苦,将自己锁进房间,拒绝周围的一切,却在听到一个小孩子被扎伤了脚之后,拿着耙子,将整个沙滩从头到尾仔细淘理一遍。李教授不许我上前帮你,说这是一个再重要不过的节点和步骤,一定要让你自己独立完成,自己走过来。你知道你一共淘了多少时间吗,西西?从下午六点直到天色全黑,整整四个小时,你一寸一寸地寻找铁钉,一分一秒都不肯松懈……”